凑过去亲了亲小女儿的脸蛋，看着小女孩儿红透了的耳朵，苏柒若只觉得有趣极了。　　 这孩子平日里瞧着对什么都不敢兴趣的样子，没想到也会担心她的父后。　　 是个孝顺的。　　 “母皇答应你们，以后宫里只会有咱们一家人，不会再有旁人。”　　 “只咱们五口人吗？”　　 小孩子因为紧张，连后宫里的三个老祖宗都给忘记了。　　 苏柒若为了安孩子们的心，极认真地点头道：“对，只咱们一家五口人。”　　 “母皇，孩儿就知道您最好了。”　　 三个孩子扑向苏柒若，母子四人笑作一团。　　 门外的司千凌听着殿内的笑声，嘴角也不由得弯起。　　 他从来都没怀疑过阿若姐姐的真心，这世间，唯有她待他从不敷衍。　　 日光正好，顺着房檐落下，洒下一地金光。　　 孩子们的笑声久久在耳边回荡，好似又回到了他们的少年时光。　　 他的妻主温润如故，待他如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竹。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捡了个妻主来种田》——两口子，谁都不简单。　　 桃花镇，桃树村。　　 村尾山脚下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里住了一对兄妹。　　 哥哥今年不过十四，妹妹也才刚满五岁。　　 兄妹二人是去年秋末搬来桃树村的，当时村长带着村子上的人去镇上交粮，碰上了下山打劫的贼匪，被那少年所救。　　 桃树村的村民都很感激少年，少年正巧无处可去，便带着妹妹定居在了桃树村。　　 因着这对兄妹对村里有恩，村里人都很感激他们，再加上少年功夫高强，倒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要说那少年模样儿长得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唯一的遗憾就是黑，且右脸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至耳根。　　 仔细瞧着还有些瘆人。　　 兄妹二人靠打猎为生，平日里会拿猎物与村里人换些米菜，若是猎到大些的物件儿，便会背到桃花镇去卖些银钱，换些家里的用度。　　 这日司千凌又带着妹妹去了镇子上，小小的娃娃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小晨，累了吗？”　　 司千晨摇了摇小脑袋，糯糯道：“不累。”　　 “那你抓紧了哥哥，可千万莫要松开。”　　 “哥哥放心，小晨会跟紧哥哥的。”　　 司千晨小手紧紧攥着司千凌的衣袖，因为小腿儿太短，走起路来不免显得有些着急。　　 司千凌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一只野山羊，是他昨儿在山里猎到的。　　 家里正巧没白面了，他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可小晨还太小，吃不得那糙米粗面。　　 想到自己的妹妹，司千凌忽然顿住脚步，朝身侧看去。　　 只见司千晨圆圆的小脸上因为出汗而滑出的一道又一道的白沟，惊得他赶忙放下肩上的猎物，蹲下身子在路边抹了把土，就往司千晨脸上擦。　　 司千晨昂着小脸闭着眼睛乖巧得任司千凌抹，甚至还伸出小手晃了晃：“哥哥，还有手手。”　　 “小晨，你要切记，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露出真面目。”　　 他们的长相与村里孩子差太多了，长得好看些倒也无妨，可若过于白嫩，就容易遭人猜忌了。　　 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人手里逃脱，在他们还没有能力报仇之前，便只能暂时住在这里，隐姓埋名。　　 虽辛苦些，却比过去朝不保夕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　　 “哥哥的话小晨都记得的。”　　 看着妹妹乖巧懂事的模样，想到被人害死的母父，司千凌鼻头忽然有些发酸。　　 他也不过才十四岁，若不是遭逢巨变，这会儿他还是窝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少年呢！　　 权势惑人心，果真不是好东西！　　 “小晨乖，等你再大些，哥哥就带你回家。”　　 司千晨攥了攥小拳头，郑重道：“哥哥，小晨会好好吃饭，乖乖读书，刻苦练武，终有一天小晨也能保护哥哥的。”　　 她的命是哥哥护下来的，等她长大后，一定会替母亲和父亲报仇，让那些欺负过她哥哥的人血债血偿。　　 司千凌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好，哥哥等着那一天。”　　 兄妹二人去熟悉的酒楼找了掌柜的卖了野山羊，拿了二两碎银便去了集市。　　 如今已入五月，天气渐热，他得给妹妹置办一套夏衫，再买些碎步回去，给她做双小布鞋。　　 村子里的孩子夏日里都着草鞋，可也不想那般委屈妹妹。　　 便是隐藏身份躲在山野，也不能让他的妹妹真的过得如野人一般。　　 在他能力范围内，在不引起外人的觊觎下，他想尽力给妹妹最好的。　　 又去买了五斤白面，两斤精米，手里便不剩下什么了。　　 卖糖葫芦的摊贩从身边走过，司千晨连看都未看一眼。　　 实则心里早就流起了口水，但她知道哥哥养她不容易，她不能什么都想要。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未来王者了，她只是一个住着茅草屋的逃荒者。　　 司千凌忽然叫住了那卖糖葫芦的，掏出五个铜板买了一串，然后递到司千晨面前。　　 司千晨皱着小眉头连连摆手：“哥哥，我不想吃，你快些退了吧！”　　 她一点儿都不想吃，不想吃。　　 司千凌笑着将糖葫芦塞到司千晨手里，吓唬她道：“已经买了的东西是不能退的，你若不吃，那便送给街角的乞丐吧！”　　 司千晨忙护住手里的糖葫芦，害怕哥哥真的会送给别人。　　 “那哥哥先吃。”　　 小家伙踮起脚举高了手递到司千凌唇边，固执地等他先咬一口。　　 司千凌咬下一颗山楂果，酸酸甜甜，这味道他都有近一年不曾吃过了。　　 甜，很甜。　　 见哥哥吃了，司千晨才欢喜地舔了一口上面的糖稀，然后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司千凌心口泛起阵阵的疼，天杀的老贼，他早晚有一日要回去报仇的。　　 若他的人全都死了，那他就等妹妹长大以后，回去与那些人同归于尽。　　 若他的人侥幸逃过一劫，那他自会让那些人瞧瞧，何为报应。　　 该属于他妹妹的东西，谁都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