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水根真的傻眼了。　　 才几天没见，好好的儿媳妇就被打进了医院。　　 好好的孩子突然间就没有了。　　 他都准备好抱孙子孙女了。　　 但现在，这个希望已经成为泡影。　　 他猛的站起来，咆哮道:“那个混账东西哪里去了，我要打死他！”　　 他气得直发抖。　　 “太不听话了，闯了祸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影，死哪里去了？”　　 小玉说:“他被警察抓走了。”　　 这让汤水根的怒火一顿。　　 小玉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仅仅只是一个玩笑，他就当真了?猪啊！不！连猪都不如！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畜啊！“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忍住，忍住，千万要忍住。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获得张家人的谅解。　　 打伤了人可是要坐牢的！　　 汤水根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柜子上，又把装钱的袋子递给张爸:“老哥，这是7万3千块钱。本来，加上我儿子那里的1万块，就可以让小两口在一起了。”　　 “没想到这孽畜干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有罪，是我管教无方。”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再说了。这个钱就作为闺女的医药费和补偿。”　　 “不敢奢求你们的谅解，我只求你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做人。”　　 “最起码少判几年，行不行？”　　 张爸没有接，他说:“这钱你拿回去，我们不要。”　　 “我们不差这点钱，真的。”　　 “我们只想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既然已经是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你请回吧，我们不怪你，怪只怪两家人有缘无分。”　　 张妈说:“回去吧，我们只想让他在监狱里多呆一阵子。”　　 “看到我女儿这样子，我的心都碎了。”　　 “你觉得我还能原谅他吗？”　　 汤水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　　 还能说什么呢？　　 又能说什么呢？　　 儿子把人姑娘打成这样子，难道还指望她们家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吗？　　 再没脸没皮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下子，他仿佛苍老了十年，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他颓然的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去。　　 不敢转身，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老天爷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猛然站住，汤水根怔怔发呆。　　 他希望这是个噩梦，梦醒了，一切都能正常。　　 眼睛猛的闭上再偷偷睁开。　　 回头，张爸张妈仍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剧痛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转过头，眼泪瞬间打湿了衣领，他哭得像个孩子。　　 队长也默默无语，他只能做个旁观者。　　 “回去吧！我们已经尽力了。”队长说。　　 汤水根猛然抱住他，放声嚎啕。　　 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在借钱的时候遭受白眼挖苦，他没有哭。　　 借到钱的时候感激涕零欣喜若狂，他没有哭。　　 现在，儿子即将坐牢，儿媳妇即将离开。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他哭得站都站不稳，队长只能扶着他走。　　 这让一个孤寡老人如何承受得了啊？　　 张爸想张嘴准备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扭过了头。　　 不能饶过这小子，不能放过他。　　 他太可恶了，不值得我们原谅。　　 他太狠了，把我女儿打成这样子，怎么可能原谅他呢？　　 阿珍是被痛醒的。　　 虽然打了麻药，但是把断裂的肋骨接起来的时候，还是痛得浑身发抖。　　 她听到护士说孩子没了动静，感受到冰凉的工具在肚子里扒拉，把胚胎取出来，血糊糊的摆放在盘子里。　　 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孩子。　　 这让她的心里空空荡荡，忍不住想哭出来。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阿杰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孩子给打没了。　　 她回想和阿杰在一起的日子，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　　 要是自己不多嘴开那个玩笑，要是不躲着他，早点回到他身边。　　 他也不会那么焦急，那么慌张。　　 导致他失去理智，情绪完全失控了。　　 或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还会结婚生子，快快乐乐的走下去。　　 她盯着天花板看着，眼泪无声的流过鼻子，流进嘴角。　　 咸咸的，涩涩的。　　 现在就算自己能原谅他，但爸妈能原谅他吗？　　 估计是没有可能了。　　 以后，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小玉看着阿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要是阿珍开玩笑，自己能马上解释清楚，或许事情不会发生。　　 要是自己能拿出那张检查报告，阿杰可能不会这样。　　 要是在阿珍说气话的时候，自己站在中间，可能阿杰就不会动手了。　　 可惜，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想到这里，她告诉了张爸张妈他们的住处。　　 阿珍这样可能很久不会回出租屋了，得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承载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点点滴滴。　　 要是被房东丢掉，太可惜了。　　 “好吧，我们等几天就去，谢谢你了。”　　 张爸对小玉说。　　 “都怪我没有及时制止，要不也不会这样。”小玉很自责。　　 “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张妈说。　　 张爸拿出来一些钱，数出来10张:“谢谢你陪我女儿这么久，这里是1千块钱，你拿着。”　　 “不，叔叔，我受之有愧，我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有空来看看阿珍就行。”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小玉只好收下。　　 汤水根失魂落魄的从队长家里出来，在路上跌跌撞撞的走着，差一点就跌进鱼塘里。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一到家他扑在枕头上，放声痛哭起来。　　 儿子啊，你爸为了你，受了太多的打击，太多的委屈。　　 可是你呢？让我丢尽了老脸。　　 烂泥扶不上墙已经不足以形容你。　　 或许我命中注定没有下一代了?　　 闺女父母不愿意原谅你，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法院的判决。　　 抹了一把眼泪，他决定把钱还给借钱的村民。　　 既然闺女父母不要这钱，留着也没有意义了。　　 但是他又犹豫了，他怕别人看笑话。　　 很明显，当他去还钱的时候，人家肯定会问:“才借了没几天，怎么就还回来了？”　　 你让他怎么回答?　　 难道说:“我儿子犯浑把人家闺女打伤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我要赔钱给她父母还不要，一定要我儿子坐牢。”　　 然后人家会问:“不是还有孩子吗？好好说说陪个不是，说不定还能获得她父母的原谅呢？”　　 然后你说:“孩子都被混账儿子给打掉了。”　　 丢得起这个人不?脸呢？还要不要了?　　 他可以想象到大家的鄙视和白眼:“狼心狗肺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能混账到把孩子都打掉了?”　　 你让他怎么回答！?　　 儿子，你是把你爹架在火上烤啊！　　 现在搞得好，连累自己的名声都臭了。　　 以后就是死了，都会遗臭万年的！　　 汤水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还的钱，脸红的厉害，甚至，都不敢抬头。　　 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嘲讽他，戳他的脊梁骨。　　 等他回来的时候，纸的正面满满的名字，和借款数额，都已经划掉了。　　 背面，还有舅舅家的借款。　　 还得去还，好在他们是邻居，不会挖苦讽刺自己。　　 来到舅舅家，他的腿仿佛灌满了铅。　　 颤抖着拿出来钱，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要是能早2天来借钱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舅舅，舅妈他们听完整个过程，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