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回到医院，严医生正在外公病房查房。　　 许是有恩宁在老爷子身边，他能多吃点东西，今天很有精神头。　　 还和严医生聊了起来。　　 不过老爷子现在口齿不清，严医生听不懂老爷子在说什么，幸亏有袁婶帮忙翻译。　　 “结婚了！我想抱孙子，就催着他们回国发展！趁着我家那位身子骨还行，帮他们带几年孩子！”　　 “呵呵，还不错，之前在国外一家药物研究所上班！”　　 “回来啊，当然是当医生，已经在办入职手续了！”　　 “我不同意他再搞药物研发，那工作太累，熬心血，没日没夜的盯着实验室。”　　 “再说，学有所成更要回国，报效祖国！国外再好，再发达，也不如回到母亲的怀抱。”　　 俩人聊得很开心。　　 严医生还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握着老爷子瘦得只剩一层老皮的手。　　 老爷子对严医生比个大拇指，呜呜啊啊一阵，说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肯回国，他劝过好几次，他们也不听。　　 严医生聊着聊着，眼眶湿润。　　 他也曾是白老先生的学生，虽然只在白老先生的班上一个学期，却十分感激白老先生。　　 他上学时，成绩不好，但他的梦想是当医生，以他当时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医学院。　　 是白老先生建议他留级复读，鼓励他为自己的理想拼一把，这才有了赫赫有名的严医生。　　 恩宁站在门口，等他们聊完，从包里拿出那瓶药，询问严医生，外公可不可以服用这款新药？　　 恩宁想试试，严医生强烈反对。　　 还骂自己的儿子严文豪是在胡闹。　　 “这款药在国外确实已进入临场实验阶段！反响还可以！但国外人的体质和国内不同！第五代还没有引进国内试用！”　　 “让白老贸然服用，无异于拿他的身体做实验！”　　 恩宁认为，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外公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死马当活马医，或许会有奇迹。　　 她想让外公多活一段时间，而不是死于延误治疗，为他的辉煌一生画上凄惨的句号。　　 恩宁拿着药瓶，询问外公，她想让外公自己做选择。　　 没有人会选择死，外公也一样，他也想活下去。　　 可以老爷子现在的精神状态，即便是他自己选择服药，他没有能力承担可能带来的后果。　　 恩宁跟着严医生，去了他的办公室。　　 严医生给恩宁举了一个例子，增强体能，延缓衰竭的药物，犹如有一个强大的能量站，有的人可以承受，会成为身体运转的动能。　　 若不能承受，反而会加速衰竭，因此暴毙也有可能。　　 恩宁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严医生办公室。　　 顾若妍和楚蔓可迎过来，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严医生怎么说？”顾若妍问。　　 “他说……”恩宁仰头靠在椅背上，声音有气无力，“就算外公同意服药，也要经过他子女的联名认同，我无权做主。”　　 “白韵如肯定不同意！你和你两个舅舅又不熟，他们更不会让你做这么冒险的事。”顾若妍帮恩宁拧开一瓶水。　　 楚蔓可坐在恩宁身边，也跟着长吁短叹，“就算白韵如同意，她目的不善，若外公出了什么事，她会第一个跳出来指控你。”　　 恩宁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若就这样放弃让外公活下去的机会，她不甘心。　　 “眼睁睁看着有希望，却因为害怕可能承担的后果，不敢尝试，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恩宁烦躁地抓抓头。　　 她想和楚黎川商量商量，却没打通他的手机。　　 将手机丢在座椅上，颓然地撑着额头，忽然想到了楚河，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要了严文豪的号码。　　 严文豪刚被严医生臭骂一顿，说他拿人命当实验品，说他枉读那么多年的医书，不配做治病救人的医生。　　 还让严文豪搁置医院的入职手续。　　 严文豪很郁闷，自己辛辛苦苦研制的成果，在父亲眼里一文不值，反倒像坑人害命的毒药。　　 恩宁的电话打进来，刚开始他语气很不好，一听是恩宁，语气缓和下来，闷声闷气道。　　 “池小姐，如果你想退货的话，看在我父亲和白老的关系，我可以给你退款，帐号发给我。”　　 “我没有想退货，我有合约精神，既然订货了，便不会退！”　　 “池小姐，我可不是跑业务卖货拿提成的！”　　 “严先生，你误会了！我打这通电话是想问严先生，第五代有多大几率让我外公的病情好转？延续他的生命？”　　 严文豪沉吟稍许，道，“在国外的临床研究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五！剩余的百分之十五，没有出现一例死亡案例！只是患者的病情没有得到明显改善。”　　 恩宁眼光微亮，“百分之八十五，成功率很高了！凡事没有百分之百！”　　 严文豪心头一喜，“池小姐，你真的这样想？”　　 “第五代用在我外公身上，几率是多少？”恩宁问。　　 严文豪认真想了一阵，“百分之五十！我父亲有一句话说的对，国人体质和国外人的体质不一样，具体会出现什么反应，现在还没有临床研究记录。”　　 “不过我有几个朋友的家属，用过这款药，反响还不错，我才会介绍给池小姐！”　　 “对不起池小姐，我确实太自负了，过于自信自己研制的药，才把话说的那么满，我应该多考虑后果。”　　 严文豪说着，语气激动起来，开始说自己的第五代，在第四代的基础上做了多少改进，说了很多专业术语，还举例证明不会有生命危险等等。　　 恩宁听不懂这些，但见严文豪说的有理有据，对他多了一份信心。　　 只可惜，严文豪说着了一阵，又泄气了，让恩宁选择保守治疗，毕竟外公岁数大了，情况也比较严重。　　 恩宁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　　 “严先生，不能因为你父亲不让你做，你便不做吧？如果所有年轻人都听长辈的话，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发展，所有人都在原地踏步！你不想证明，你是对的吗？”　　 严文豪沉默了。　　 过了好久，电话里传来他低沉发颤的声音。　　 “池小姐，你……你愿意相信我？”　　 “我更愿意相信，你能救我外公。愿意来帮我吗？我们想个更稳妥的方案。”　　 “愿意，愿意！”　　 严文豪高兴极了。　　 比他成功研究出第五代，还让他高兴。　　 他要向父亲证明他的能力，证明他是对的！　　 是父亲太过保守，凡事求稳，不懂变通。　　 恩宁挂了电话，顾若妍劝她再好好想想，外公的子女不同意，谁都不能擅自做主。　　 恩宁握了握手机，让顾若妍今天就回剧组，不要再呆在帝都，免得被韩母找上门。　　 “恩恩，我不放心你。等外公的事有着落了，我再走。”　　 “放心吧，恩宁身边有我！”楚蔓可搂着恩宁的肩膀，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顾若妍同意乘坐今晚的飞机回剧组，下楼去买午餐，等她再回来，脸色煞白，好像撞鬼了一样。　　 “若妍，你怎么了？”恩宁发现她不对劲，从她手里接过餐盒。　　 “我……我看见老妖婆了！”　　 “什么？”　　 “她受伤了，头上都是血，说是出了车祸！”顾若妍心神不宁，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恩恩，我想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