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钥匙插进锁扣转动，顾恩满脸倦意的推开公寓门。 　　 “姐，你怎么在我家？” 　　 语气很正常，还带着点意外，仿佛真的不知道她在这里一般。 　　 此时高叶婷心里已经几乎肯定顾恩就是古德猫宁，只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而已。 　　 众所周知，主动投案自首的待遇和被抓捕的待遇完全不同。 　　 “你去哪了？” 　　 “哦，去了趟龙云山。” 　　 高叶婷眉头微蹙：“你大半夜去那干嘛？” 　　 “东西被抢了，我一路追到那里。” 　　 “…” 　　 这借口……也太烂了吧。 　　 发现顾恩家没人的时候，高叶婷就一直待在客厅，已经预想了很多结果。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顾恩发现她在客厅之后就不回来，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然后搪塞过去。 　　 就算回来，也得装作酒里酒气的样子说自己去酒吧了吧。 　　 说自己去龙云山追小偷，我就算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啊。 　　 嗯？等一下，龙云山…… 　　 高叶婷眼神一凛，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不是古德猫宁？” 　　 “是。” 　　 “…” 　　 说完这个‘是’字，顾恩也是感觉到一身轻松。 　　 现代社会想要蒙面行动真的是太难了，也就是百特曼和失败的曼在漂亮国能藏得住，换成国内第二天就要被查水表。 　　 又不是躲在小黑屋不出来，天天在外面晃荡还不想留下蛛丝马迹，可能性太低了。 　　 顾恩想要杀异灵，几乎就绕不开管理局，迟早要坦白。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向高叶婷坦白，顾恩会开心一点。 　　 高叶婷听见这个‘是’也是呼吸一紧，虽然有所准备，但真听见的这一刻还是会感觉到无法相信。 　　 她是做了很多心理预案，也几乎肯定顾恩的身份，但还是在心底里留下一丝丝的否定。 　　 说实话，她也很矛盾，不知道顾恩该不该是古德猫宁。 　　 客厅里安静了数分钟没人说话，高叶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他押回管理局？ 　　 不太合适，她也不愿意。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弄得现在明明是她在质问顾恩，纠结的一方反而是她。 　　 高叶婷坐在沙发上挠头，问了一句：“你去龙云山是想找鲜血教主？” 　　 “已经杀了。” 　　 “……哈？” 　　 高叶婷懵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灵境不是才结束不久吗？ 　　 你三个多小时就把它杀了？ 　　 鲜血教主因为开创鲜血教堂为异灵提供隐藏气息的能力，一直是管理局想要尽快除掉的异灵之一。 　　 但因为它操控血液的能力十分强劲，加上这货逃跑的本领确实一流，很难将其杀死。 　　 几年前也集结人手查到了鲜血教主的老巢，还布下天罗地网整个围住，却还是被它通过肉眼无法察觉的血丝遁走。 　　 而且鲜血教主的大部分血液来自人类，它可以通过这些血液伪装自身气息，不凑近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种让管理局头疼的存在，就这么……死啦？ 　　 她正在愣神时，顾恩把手伸进怀里，遮盖他从封魔瓶里拿东西的动作。 　　 “这是从他老巢搜出来的三管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高叶婷瞅了一眼直接说：“是它提炼出来的精血，偶尔才会奖励几滴给它的信徒。” 　　 “你们有用吗？” 　　 “对血液类感染物确实非常有用，你拿给我吧，算你立的功劳，将来总局的评价会好很多。” 　　 “那我留一管。” 　　 高叶婷没说什么，只是把剩下两管血收起来，然后问：“那对戒指和船票呢？” 　　 “呃…”顾恩尴尬的喝了口饮料说：“我有用。” 　　 高叶婷微微蹙眉，语重心长的说：“我不是要你的东西，管理局也不会要，船票这东西很烫手，特别是最后几天会散发出气息吸引诡异主动靠近你。” 　　 “啊？”顾恩神色一喜：“那不是好事吗？” 　　 高叶婷一时语促，她下意识把顾恩当成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忘记他现在是诡异谈之色变的猎杀者。 　　 “那感染物你不能拿，特别是四阶，污染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变异，不是身上多长一只眼睛，就是脑子里多了一只手。” 　　 “一旦被污染，目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救回来，只能等死。”高叶婷神情很严肃： 　　 “哪怕是管理局的融合者，每年抵抗不住污染的也不在少数，感染物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高叶婷想到什么，立刻起身在顾恩头上和身上摸索起来，紧张的说： 　　 “我记得你的那本书就是感染物吧，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部件？半夜睡觉耳边有没有小人在说话？平时看东西的时候有……” 　　 顾恩脸色一红，慌忙将她推开说：“姐你忘了，我在管理局检查过了。” 　　 “哦对，我又忘了。” 　　 高叶婷拍了下脑子，今天怎么回事，总忘事呢。 　　 顾恩其实有点不习惯这种关爱，虽然并不讨厌。 　　 说起来，他十岁之后能健康成长到现在，其实离不开高叶婷的帮助。 　　 叔叔婶婶家里有两个孩子，他的到来完全是一种累赘，哪怕补助金不少，他们也没想过花在自己身上。 　　 顾恩甚至想过，去那边之后会过上连剩饭剩菜都吃不饱的日子。 　　 但……其实并没有。 　　 从他十七八岁的身体素质就能看出来，他的日子不说多好，但真的不差，吃穿住一点都没有亏待。 　　 刚开始顾恩以为是那两个亲戚良心发现，后来通过偷听电话得知，是高叶婷一直有在监督他们。 　　 但凡出现一点虐待的迹象，不仅会要回之前的补助金，还会送他们进监狱。 　　 现在想想，大概是高叶婷在调查邪神的事件中，发现他原生家庭就不怎么样，所以多上了一点心。 　　 虽然后来的几年里她只过一次，但顾恩当时也能理解，毕竟她需要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对付那些恐怖生物，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好了。 　　 看着在客厅里打转的高叶婷，顾恩现在依然能理解她。 　　 站起身说：“姐，我们去管理局吧。” 　　 “嗯？” 　　 高叶婷立刻转身盯着他：“去管理局干嘛？” 　　 “呃，你不抓我过去吗？” 　　 “嘶~”高叶婷烦恼的倒吸气：“你让我先想想。” 　　 然后她又在客厅来回走动，差不多三分钟后她才停下长叹一口气。 　　 “顾恩，你跟姐老实说，你有没有做过坏事，比如……杀人？” 　　 顾恩想笑，但看她表情这么严肃，又憋了回去： 　　 “三教九流和时间会算吗？” 　　 “他们不算人。” 　　 “那应该……哦，还有个杀过人的精神病，我顺手就那啥了。” 　　 高叶婷没有放松，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呢？真没有其他事情？” 　　 “那我再想想？” 　　 “想！往死里想！” 　　 顾恩思索一番又说：“还真有一件事，可能有点严重。” 　　 “什么事？”高叶婷心中一紧。 　　 “我那个同学柳其枝你还记得吧。” 　　 “嗯。” 　　 “她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没有上报，帮我隐瞒了。” 　　 “还有吗？” 　　 这对于高叶婷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顾恩足够干净，柳其枝什么事都不会有，最多口头训诫。 　　 “真没了。”顾恩笑了笑：“我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才有的能力，没做过什么坏事情。” 　　 “等一下！” 　　 高叶婷的声音忽然变大：“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真没了。” 　　 “下一句。” 　　 “没做过……” 　　 “再上面！” 　　 “一个多月前才获得的能力。” 　　 高叶婷走到顾恩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你一个多月前才获得的能力，然后你告诉我，今晚散步的时候杀了个五阶？” 　　 “玩呢？” 　　 她一直担心的点就在这里，古德猫宁出现的时间不久她很清楚，所以她最纠结的是，顾恩在这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事。 　　 光靠那一手隐身的能力，说实话，想做什么坏事都太轻松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正处于叛逆期，加上童年并不幸福，突然拥有这种能力的话，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顾恩身体向后仰，缓缓说：“可能是因为……感染物。” 　　 “嗯？什么意思？”高叶婷不解，能力和感染物有什么关系。 　　 “姐，你还记得我在管理局的检查报告吗？” 　　 “记得，不是一切正常吗？” 　　 “有一项不正常。”顾恩深呼气，把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 　　 “我也奇怪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强，但一直找到不原因，直到上次在管理局检查我才发现……” 　　 高叶婷心脏砰砰跳：“发现了什么？” 　　 “我……不受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