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押注猜赢,风暴前夕
泽哥叫我? 秦时心头一突,他还记得这位北关街老大问过自己,是不是老梁的徒弟。 “徒弟,而非学生。看来泽哥很了解旧武那套规矩。” 他寻思着,顺着楼梯上二层,懒散把守的拳手小弟侧身放行。 推开包间的房门,泽哥站在落地窗边,穿的是花衬衫和牛仔裤,解开最上面的扣子,手里端着方酒杯,嘴唇紧紧抿着。 比起替大老板做事的能干头马,他整个人透出来的气质,更像北关街的拳手。 精悍凌厉,充满侵略性! “小时,过来。” 程泽招招手,态度亲切。 “大秀开始了。” 秦时故意落后一个身位,没有跟泽哥并肩。 他眼皮跳了跳,按住想要启动内视,窥探老大实力的冒险念头。 小透不算开,可得分场合。 仅听泽哥的呼吸节奏,就能发现那股过分平稳的气息。 很浅,很淡,不仔细侧耳,几乎难以觉察。 同时又很舒缓,轻柔,好似完全处于放松状态。 “很生猛!” 秦时做出评价,泽哥生命力层次,以及个人实力绝对不低。 “也很合理。旧厂街这种地方,只靠讲道理或者傍老板,做不成老大。” “你觉得八角笼的两个人,谁厉害?” 程泽抬起端酒杯的手,指向下方。 黑罗尼和苦僧侣已经进场,前者高举双手,宛若拳王在世,索取掌声和欢呼,顺便表演了一波捏爆西瓜,锤瘪钢板等节目。 苦僧侣则闭目养神,仿佛入定,对于外界的动静浑然不觉,配合包裹白色头巾,身披麻袍的装扮,极富神秘意味。 “远哥跟我讲,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格斗士。” 秦时维持老实孩子人设。 他只是打工的服务生,没打算跟着黑道大哥混社团。 这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应该让给远哥和成哥。 “虽然是请来的演员,而非正经拳手,但花钱看表演的观众既不傻,也不瞎,如果真是两个普通人拍武打片,哪会愿意买账。” 程泽失笑,而后解释: “他们上场之前都打了针,黑罗尼对疼痛的感知会变迟钝,精神则更亢奋。 苦僧侣他现在肾上腺素的浓度,是常人数倍以上,好让他爆发比往常更强的力量。” 太拼了! 秦时嘴角扯动,这种注射针剂可比旧武更伤身,甚至因为兴奋过度,直接猝死在台上,也不是没可能。 “打一场,可以赚到三万块。” 程泽补充道。 秦时立刻又释然了。 抛开高风险的灰产、捞偏门,旧厂街平均薪资就在三千左右,而且大多是出卖劳力的辛苦活。 打一场拳,赚别人累死累活干大半年的大钱。 很划算! 至于可能受伤,对身体有害这些因素,从不在底层的考虑范围之内。 “苦僧侣应该能赢。” 秦时认真注视还未开打的两人,慎重给出答案。 “为什么?” 程泽挑眉。 “黑罗尼的体格更壮,块头更大,还不怕疼,苦僧侣伤害不到他。” 秦时咬字清晰,慢慢地说: “正因如此,他负担更重,体力消耗更快。过于肥大的肌肉让黑罗尼行动受限,反应能力迟缓,每一次挥拳,奔跑,冲刺,都在挤压心肺。 相反,苦僧侣更灵活,他懂得怎么样拖垮对手。” 程泽仰头喝干琥珀色的酒水,夸奖道: “你很擅长观察细节,也很懂判断强弱,但你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秦时皱皱眉,目光落在战况激烈的八角笼中。 如他预料的那样,黑罗尼一开始进攻凶猛,宛若厚实的城墙,不断倾轧空间,好几次都把苦僧侣逼到死角。 但苦僧侣滑不溜秋像个老鼠,总能逃出生天,让台下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当计时器来到八分钟左右,黑罗尼这头发怒的蛮牛累到气喘吁吁,脚步又沉又重。 苦僧侣却像古代斗牛士,用一块红布把黑罗尼耍得团团转,时不时朝着肋骨下方击打,或者踹踢膝关节。 终于在八分四十七秒,苦僧侣用一记扫踢让黑罗尼倒地不起,再乘胜追击,连续施加几次要害攻击。 最后大力一脚践踏脑门,将其踩得头破血流,晕厥过去。 押注黑罗尼赢的场间观众大为懊恼,零星响起摔杯碎裂的几下杂音。 而博冷门梭哈苦僧侣的幸运儿,则是欢呼雀跃。 可还没等裁判宣布结果,摘下白色头巾,洋洋得意的苦僧侣突觉脚踝一紧,而后就被拽倒。 后脑勺磕在地面的同时,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掐住脖子,用力托起,再重重砸下! 咚!咚!咚—— 几声沉闷撞击后,苦僧侣彻底昏死,耳朵、嘴巴流出殷红血迹,模样凄惨。 “黑罗尼!让我们高喊黑罗尼的名字!他是本场比赛的胜利者!” 主持人打鸡血的怒吼,再次通过麦克风响彻大厅。 陡然发生的转变,让全场陷入一两秒的死寂。 紧接着,掀起比之前更狂热的巨大声浪! 买中黑罗尼的客人无不起身,捏紧午夜皇宫开出的凭票,迫切想要兑换现金! “假赛?” 秦时脑袋里迸出这样的念头。 “不存在串通,只是小于没告诉苦僧侣,他还给黑罗尼打了一针起效慢的中枢兴奋剂。 这样才能演得逼真,让客人看得开心。” 程泽放下酒杯: “爆冷固然精彩,可意外的转折,以及合理的反杀,更能让观众记忆深刻。” 秦时默不作声,泽哥从旧厂街厮混游戏厅的烂仔,再到如今北关街名声最响的社会大哥,果然不仅仅是靠拳头。 “做古惑仔,确实要动脑子,否则一辈子都是‘飞机’。” 苦僧侣被拖出八角笼,抬上担架,大概是重度脑震荡之类的伤势。 而黑罗尼身体也摇摇晃晃,胸骨、肋骨有多处断折。 但观众并不在意,只沉浸在狂欢或者懊丧之中。 秦时注视这幕场景,旁边的程泽开口道: “想在旧厂街赚大钱,但又没本事,就是如此,得豁出命。” 秦时敏锐嗅到一丝异样,作为午夜皇宫幕后管理,北关街话事人,泽哥没必要跟自己推心置腹,联络感情。 但他进到包间之后,程泽始终有意识地主导话题。 “泽哥想收我做小弟?” 秦时眼皮低垂。 他的未来目标是定段考试,武道家证书,以及顶级学府。 没兴趣加入社团,争夺龙头棍。 “阿时,我听阿远讲你身体天赋很出众,旧武锻炼进步很快。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果不其然,程泽问出这句话。 “泽哥,我是学生。” 秦时故作为难。 “我答应过大姐,好好念书考大学。” 程泽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语气遗憾: “抱拳,喝酒喝得犯糊涂了,别放在心上。 烂命一条才做拳手,听你大姐的话,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 他摇摇头,望向打扫干净,缓缓降落的八角笼: “刚才是预热,这才是真正的地下格斗。” 大厅里的客人少去三分之二,押中或者赌输的观众离开。 只留下部分是vip用户的熟客,被服务生带领前往地下一层的“斗狗场”。 “好刺眼的肌体强度。” 秦时跟着泽哥走下楼梯,两个精心培养的格斗士出现在眼前。 这一回,他用内视状态小窥两眼,红白色彩很亮,像剧烈燃烧的火把。 “他们打一场,七万。” 程泽小声说道,而后面向两个心甘情愿做格斗士的拳手。 “你俩是抽生死签选出来的,老规矩,谁倒在擂台上,父母家人归我照料,安家费也由义拳社出。” “知道了,泽哥!” “谢谢泽哥!” 年纪都在二十五六的拳手眼神坚定,并不畏惧接下来要决生死的凶残打擂。 “去吧。” 程泽意兴阑珊摆摆手,没有进入地下一层,欣赏格斗士厮杀。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让秦时拿来一瓶高度烈酒,一杯又一杯狂饮。 大概四十分钟后,过足眼瘾的豪客回到上面,再由于经理送出午夜皇宫。 “阿泽,你那两个小弟真勇,真拼命!一个被戳瞎眼睛,都能站起来;另一个更了不得,用牙齿将对手喉咙咬破!” 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个来到程泽面前,亢奋说道: “烟城那几个大老板看得尽兴,对我的招待很满意,之后谈怎么投资参股搞搏击俱乐部,应该十拿九稳! 以前只是听说,你义拳社出来的小弟,个个都敢打能打,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有他们在,俱乐部的场子前期肯定能撑起来!” 程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罗哥,义拳社都是自家兄弟,打生死擂这种事,往后找些外人吧……” 金丝眼镜的瘦高个脸色一僵,皮笑肉不笑道: “豪哥又不是没给安家费,出来混的,什么兄弟不兄弟,有钱赚就行了。 我后面还打算从都市圈搞几头手术改造的杀人犬,搞个人狗大战! 要我说,阿泽你过去管义拳社太宽松。 我前阵子查了账,吃干饭的废人恁多。 什么瘸腿的、断手的、得病的……每年支出巨大。 阿泽,你重情义没得错,可拿豪哥的钱,养你家兄弟,这就不对了。” 小透明似的秦时觉察出气氛紧张,悄然打量喝醉似的程泽。 在他的感知中,呼吸气息始终极淡、极浅的泽哥。 那条稳定的波动曲线陡然上扬,一瞬间拉出巨大差距。 好像平静的海面掀起狂澜,很是骇人! 沉默片刻,程泽抬头望向金丝眼镜的瘦高个: “罗哥,他们都为义拳社出过力,多少照顾下,就当给我面子。” 瘦高个扶着镜框: “阿泽,我也很难办,毕竟义拳社、俱乐部,说到底都是豪哥的生意。 这样吧,你找机会跟豪哥讲,看他同不同意。” 随后,带着保镖和司机扬长而去。 程泽嘴唇抿紧,忽地朝着秦时笑道: “小时,你姐说得对,好好念书,别当烂仔。 旧厂街的烂仔多,命也贱,没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