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怎么吞吞吐吐啊？”　　 赵成良将茶杯举起，目光却透过杯子的边缘看向对面，闪烁其词的柳星辰。　　 杯子将柳星辰的脸恰巧分割成了上下两半，柳星辰的目光飘忽不定，但嘴却笑着道：“哪有，今天可能太累了，你说谁来着？”　　 “八角村的女学生张丽。”　　 “这个……”　　 柳星辰摇了摇头：“你还别说，真给我问住了，你要是问成年人我肯定知道，这个……就是个小学生，我怎么知道啊，对吧，哈哈哈……”　　 他说着低头喝起茶水，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和赵成良躲避开。　　 “你怎么知道张丽是小学生？”　　 赵成良盯着柳星辰的脸问道，这搞得柳星辰也是愣了下，跟着放下茶杯：“哈哈，好了，你啊，我算是服了，没想到我搞了这么多年的审讯工作，竟然被你找出了漏洞。”　　 同样放下茶杯的赵成良，微笑着道：“跟我就别掖着藏着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让我们柳大警官也如此的谈虎色变呢？”　　 柳星辰慢慢放下酒杯，似乎他此刻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说，当杯子落下的那一刻，他才面容坚定地抬起头，看着赵成良道：“不是我谈虎色变，而是这件事就是我们青峰乡所的脸上无光的事儿，你说，我怎么愿意提起来了呢？”　　 “无光？”　　 赵成良其实想到了一些，他随之拿出烟，递给了柳星辰后，他靠在了椅背上，点着，做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看着对方。　　 吧嗒了一口的柳星辰，将他抬起，看向屋顶那盏黄色灯罩下的芒果型的灯上面，久久，他才先叹息了一声：“唉！这件事提起来我都觉得脸红，用我们段所的话讲，青峰乡所自打建所以来，这算是十大无头公案了……”　　 “哦，这么严重？”　　 赵成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开场。　　 “二十年了，我们所可从未出现破不了的案子，但这个张丽的失踪案件，让我们真的是没有一丝的头绪。”　　 柳星辰的表情有些难看，也带着一点点的萎靡，是那种受过打击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　　 “当然，要不然我干什么刚才不想说，丢脸啊！”　　 柳星辰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将烟头插在了桌子上，手掌在额头前划过了下，显得无奈里还夹着一分的潇洒似的：“不说了，这件事其实就是我们所上上下下这十几口人的噩梦啊！”　　 看他如此，赵成良倒是失望之余，有些理解对方地道：“这么说张丽失踪是真的，李秀莲说的也可能是真的？”　　 “这个……”　　 柳星辰却看了眼他：“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能说张丽到现在也没人找到她，人呢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人口案件，不过，李秀莲说的她女儿是被害，这个无从考证。”　　 “龙腾地产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赵成良看着柳星辰的每一个表情，果然，听到这个名字，柳星辰足足地看了他三秒后，跟着摇着头：“你去八角村了？见过李秀莲是吗？”　　 “嗯。”　　 不想对柳星辰说谎，赵成良的声音很是低沉地道：“我觉得你是我值得信任的人。”　　 “哈哈。”　　 柳星辰笑了笑，他的笑能让赵成良感觉到满满的无奈，还带着一丝的凄凉：“谢谢，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个，现在啊，我们警察好像越来越不被人们信任了似的。”　　 “别这么想。”　　 “为什么？”　　 “嗯？”　　 “我说为什么你要问这个案子？”　　 柳星辰似乎找到了一点当警察的感觉，他反客为主地问道。　　 “这个吗，我只是觉得李秀莲的事好像有什么隐情，只是直觉。”　　 赵成良补充了句，但显然柳星辰并不买账地笑了笑：“未必吧？”　　 这倒是让赵成良愣了下，跟着道：“怎么，不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你来青峰乡的时间太多，你不知道，李秀莲的事乡里的个别领导似乎很感兴趣，亲自过问！”　　 柳星辰加重语气的说出后面四个字。　　 “所以呢？”赵成良反问。　　 “所以这件事没人敢在去深究，我们所只能当成失踪人口的案子。”　　 柳星辰的话里话外带着一种不满的情绪。　　 “领导过问总要有个理由吧？”赵成良又问。　　 “有啊，说什么经济发展，青峰乡你也知道，是县里出了名的穷地方，这几年都在搞发展，我们青峰乡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　　 柳星辰的话说到这里，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似的，他低下头，目光在左边的桌角瞧了眼：“不说了，现在是经济为中心，所以真相都没那么重要了。”　　 “是龙腾地产，对吗？”　　 话题又回到了这个上面，柳星辰沉吟了数秒后，道：“喝酒，怎么没有酒啊？你这也不是真心请客，就算是套话，总该有些成本吧？”　　 看他说完，赵成良看了眼他后，笑着朝外面喊道：“服务员，拿酒！”　　 话题似乎停止在了龙腾地产上面，二人接下来，只是你一杯，我一杯，足足一瓶的“五粮液”下肚后，赵成良红着脸问：“都说酒壮英雄胆，柳大警官，现在总可以说一说这个龙腾地产了吧？”　　 “哼！”　　 先是一声冷哼后，柳星辰又抽了一口烟，跟着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些事，摆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事实如此，可……可我们却无能为力，你懂吗？”　　 赵成良看着这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警官，却一脸的迷茫，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劝你啊成良，别碰这件事，有些事你一辈子也不会找到答案，真的！”　　 柳星辰带着几分微醺地摆着手：“就像是我们所，总是会有一些无头公案，破不了一样。”　　 看着如此的柳星辰，赵成良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似乎一无所获。　　 二人都有些醉了，但又都像是清醒着，赵成良和柳星辰沉默了好久，夜深，他们才离开了小饭馆。　　 拖着自己冗长的影子，赵成良回到了乡政府大院，他本想回自己宿舍，却看到苏小小去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