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三楼。　　 徐怀宝将泡好的茶放到了赵成良的面前：“刚刚李主任找我了，说你的材料已经了解，基本上和我说的属实。”　　 “好在有你啊。”　　 赵成良喝了口茶，跟着将徐怀宝递给他的烟接过来，在木质的扶手上敲了敲：“你说这人言真的可畏。”　　 “哈哈，你赵副乡长现在是咱们县里的红人，遭人妒忌，也是正常。”　　 “正常？”　　 赵成良摇了摇头：“黄秘书的这顿饭，三万三真的正常？”　　 “可这顿饭还就真的是这么多，人家饭店是物价局定价，他也不敢，再说了……”　　 徐怀宝看了眼他：“谁的亲戚你也不是不知道。”　　 “好吧。”　　 赵成良点了点头，无奈地拿起茶杯，吹了吹，道：“我看啊，这个朱总你们纪检真的该把这个情况反映到领导的耳朵里。”　　 “什么意思？”　　 徐怀宝将烟灰弹了弹：“你以为我们纪委这边就光是管你们这些干部吗？跟你说，这江峰县一些和我们的公务人员，交往过密的那些人，我们也都给他们记着呢。”　　 “记着有用吗？查啊！”　　 赵成良喝了口，将茶杯放到桌上：“龙腾公司，还有那个九龙堂，这可都是我们县数一数二的企业，可他们背后到底是干了什么？和他们有来往的都是那些人？这个是不是要也彻查一下呢？”　　 被问的徐怀宝很是虚心地点着头，等他说完，拿起茶壶给赵成良倒上：“成良啊，你还是太年轻，这官场上的事……怎么说呢，快则生变，慢才是涵养功夫。”　　 赵成良瞧了眼他，不过，眼神中带着一点的不以为然。　　 “看看这茶水……”　　 徐怀宝岂能看不出，他笑着指了指：“少了你一定不够喝，多了，那就真的溢出来了，所以啊，才要刚刚好，这样你心里舒服，我看着也满意，双赢就是这个道理。”　　 “这不是和事佬吗？”　　 徐怀宝推了下眼镜：“你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双赢更准确些，有时候未必我的好处就比你多，可你的也没超过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黑白不分吗？”　　 赵成良声音有些不屑的味道：“难道，这个世上就没了公道？难道我们这些公务人员也什么都讲个你好我好大家好，那，这世上的规矩谁还守？这法律还让谁来执行和遵守呢？”　　 “道理我也明白，可……”　　 徐怀宝说着，看了眼他：“你看，现在你不还是坐在纪委，还不是要向我们解释你的事情吗？可你说，你真的有错吗？”　　 “我这是被人背后重伤，是被诬陷，可要是我，还有你们不管不问，到底是谁在背后干这些事情，那做这种事的人，岂不是要越来越猖狂？”　　 见赵成良激动，徐怀宝靠在沙发上：“成良，我就是跟你说点关起门的话 ，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吗？好像我是那个背后说你坏话的人。”　　 赵成良这才意识到，刚刚他确实有些激动了，徐怀宝也是好心，他笑了笑，重又坐下：“徐副书记，我就是觉得……龙腾公司这种企业，虽然是说的好听，江峰县的纳税大户，什么知名企业，行业的龙头……可是，他们借着国家给他们的这些荣誉，同样勾结官员，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远比我们国家给他的，他拿的要多得多吧！”　　 “嗯。”　　 徐怀宝毕竟是老同志，干了大半辈子的纪检工作，他深知其中的关系，也明白一些工作上的无奈。　　 听了赵成良说的，他似乎找到了以前刚刚上班时，心里的那种正义还有干劲：“你很像是以前的我……”　　 “那现在呢？”　　 “现在？”　　 徐怀宝笑了笑，然后将手指了指茶杯，还有手里夹着的烟：“每天喝茶抽烟，别的吗……哈哈哈。”　　 他笑的有些无力，似乎更是一种“行尸走肉”的样子，他吧嗒了一口烟：“还有几年就退了，你说……就我这种干了大半辈子，还是个单位副职，混了这么久，也就是个主任科员的我，还有什么敢想敢做的呢？”　　 沉默，赵成良看着面前徐怀宝，他好一会才笑了笑：“看到你是不是就看到未来的我了？”　　 “这个……也不一定，你赵副乡长现在可是上面有人啊！”　　 徐怀宝这话没有一点眼红的意思，他像是一个老大哥般，慢慢道：“听我的，把这次的演讲弄好，汪县找你的事考虑一下，哦，如果何书记那边要是也给你机会，那……这个就看你自己考虑了，不过，汪县是咱们本地的，至于何书记我想也就是一届的事，你要是想走的更远……何书记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成良听着徐怀宝的“未出茅庐三分天下”，他笑着问：“没了？”　　 “怎么，这些还不够？”　　 “哈哈，徐副书记，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可……我没想那么远，不管是汪县也好，还是何书记也罢，我现在只想在青峰乡干好自己分内之事。”　　 赵成良说着起身，看了眼时间：“看来今天下午的演讲我是参加不上了，不过，看看跟着学习学习还是来得及。”　　 “你啊。”　　 似乎徐怀宝知道赵成良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跟着站起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过，成良你有偏向虎山行的壮士之志，那我也是佩服，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说，我啊不会看笑话的。”　　 “谢了。”　　 赵成良笑着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徐怀宝却道：“哎，那晚你真的自己掏了八千？”　　 “啊。”　　 徐怀宝一听，眉头紧皱：“黄龙为人小气，不是那种大度的，你这么作只怕是得罪他了。”　　 “这个……有些事就不能求全吧。”　　 赵成良说完走出屋外。看着走远的他，徐怀宝若有所思，喃喃道：“太年轻了啊！希望你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也许……”　　 他没将想说的说出口，却跟着摇头“唉”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屋内。　　 空荡荡的纪委走廊内，几扇窗子射进来的光幕，将阴暗的地面分割成了几块明暗不同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