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哭不哭。
“抑郁症?我听过。”江一然叹了口气,“不好治。” “不过属下觉得小殿下的抑郁症应当不会太严重,主要还是要小殿下自己想开。” “谈何容易。” 安叙本就不是什么开朗的性格,心里话不会对别人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再加上这事,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江一然望着冥界漆黑的天空,第一次这么束手无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深的无力感。 …… 安叙又在负雪峰待了几天,一个人。青弦有时会和他聊天,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很健谈,常常就把天聊死了。桃糖忙,又要忙人族的事,还要处理一些妖族的日常事务,只能晚上来陪他。 江含茵每天也会来,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他自己一个人。 安叙没事会下床走走,但不会离开山洞。外面雪一直在下,踩下去会陷很深,拔出来又费劲,而且雪很大,容易迷路。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靠在洞旁,看着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有时是晚上,月光洒在上面,像是铺了一层银纱,亮晶晶的,很美。 看着看着,思绪飘远,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次昏迷前时,他好像见到了江一然,但不真切,总觉得是幻觉。 吵架时自己还说了重话,也不知道他生没生气。 回来后发现结界被破坏了,又发现自己不在,会担心吗? 他从没这么想念过一个人,连带着看雪、看月都多了几分惆怅。 “怎么睡着了?” 安叙迟迟没等到桃糖,靠在墙边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紧接着身体悬空,自己被抱了起来。 安叙清醒了些,想看看抱自己的人是谁,但下一秒,烛灯被吹熄,自己则被放到了床上。 呼吸逐渐靠近,那人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安叙脸上。感觉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安叙懵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那人没有做些太过分的举动,只是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发丝。 安叙早就对来人有了猜测,但凭自己这些年的了解,这可不像是他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是他在做表面工作还是这些年自己一直误会了? 这人的反常安叙也懒得去管,只要不威胁到自己或者自己朋友他什么都可以装看不见,甚至还能继续陪他演兄友弟恭的剧本。 …… “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去。” 安叙发呆的第n天,青弦忽然对他道。 “好吧,你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我们走吧。” “真的?” 看着少年狐疑的表情,青弦笑了:“我还能骗你吗?” 安叙:“我妈说身体好了才可以走。” 青弦:“你现在身体状态稳定了,如果要等你身体好的话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又不可能把你一直关在这里。” 安叙就这样回了家——他那间只属于自己的小屋子。 虽然回去了,但安叙没有去学校,一直待在家里。青弦和江含茵轮流来照顾他,期间沫雨听说他回来了,也来看过几次。 回到家安叙也还是发呆,什么事都不想干,但这里让他感觉更亲切一点。 “叩叩叩。” 这天中午青弦有事没来,午饭没着落,安叙只好点外卖。听到敲门声,安叙以为是外卖到了,过去开门。 但看到屋外的人时他愣住了。 江一然仍然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呀,想我了吗?” “你怎么来了?”安叙给他让开路。 “来看你啊。”江一然说,“好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嘛?” 安叙没有回答。 “看来你不想我,那我走了。”江一然佯装要走,却被安叙拉住袖子。 “没有……”安叙小声说,“对不起……” “什么?”江一然没有听清。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么说你的……”安叙说,“也不该没听你的话……” “原来是这个啊。”江一然笑了,“我早就不生气啦,没事的。”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真的吗?” “真的。” “嗯。”安叙垂眸,“知道了。” 在遇到这个人之后,他总能在一些小事中找到熟悉的感觉。可往深了想,却又想不起来。明明就在眼前的触手可及的真相,但又总是窥探不到。 他有时能听出江一然话里的关心,和其他人的寒暄并不同,是实打实的关心,这也是让他奇怪的地方。 他们明明并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而江一然的语气几近温柔有时还带点心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来,他的态度几乎都是这样。安叙是一个对感情很敏感的人,他总能在过江一然的话中察觉出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愧疚、心疼。 也不能说没体会过,只是很少见。青弦有时会有,大多数还是在江含茵身上见过。 江含茵是因为他的病,那江一然又是因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江一然没有做出出格或暧昧的动作,他几乎要把他们往那个“他们曾是一对恋人,然后自己失忆了,他来找他的”老套小说里带了。可惜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个人会像对待恋人那样对自己,哪怕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发脾气,男人也就是笑笑,尽可能地惯着自己。 温柔、心软。仿佛就是这个人的代名词,天生与他相配。 安叙喜欢和他相处时的感受,也贪恋这短暂的美好,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并且想一直拥有下去的。所以当眼泪无知无觉滑落的时候,吓了江一然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江一然急忙拿纸给他擦眼泪,“谁欺负你了?” 安叙摇摇头。 “不哭不哭。”江一然已经很久没哄过人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安叙会哭也是他没想到的。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哭哈,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没有,没人欺负我。”安叙头埋进男人怀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脾气怎么这么好……” “有吗?”江一然轻轻拍着少年的背,语气温柔,“那是只对你脾气好,我背地里很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