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皇后:你咋突然这么中二了
第307章 皇后:你咋突然这么中二了 大夏江湖从不缺传说,但是正儿八经,令人到了如今还口口相传,更加的只是开口就满目向往的,却只有数十年前的那位女子剑仙了。 事到如今,江湖之上已经没多少人真正见过那位了。 如今的江湖人只是单纯依靠着画像以及前辈们留下来的故事中,知道有那么一位女子剑仙存在。 而那般多故事之中 最是被人脍炙人口的故事之一,说的是昔年江湖之上云梦湖召见天下英豪大会,云梦湖老湖主更是公开表示此次大会比武招婿,选中之人可继承江湖之上数一数二大势力的云梦湖。 因此,各门各派无数青年才俊蜂拥而至。 在最后,当到了比武最后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把剑,随后众人就看到有一白衣女子落在观礼台之上,当着许多止境前辈的面,轻轻撩开那云梦湖大小姐的面纱,留下句‘呦,挺润啊,腿也够长够好看,可惜了是个女的,不然娶了你。’ 说罢,那女子剑仙打算离开。 来时容易,走时如何能轻松离开。 被在场许多止境前辈,以及当时江湖排的进前五的云梦湖老湖主拦住,询问何人,为何擅闯。 女子剑仙倒是不急,拿了招待客人的酒水喝了口后道了句‘就是来看看闹这么大动静的云梦湖大小姐长什么样罢了,看完了,要走了’ 潇洒之极,恣意洒然。 且那般随性。 但云梦湖老湖主却是动怒了,断然出手,就打算教训一下狂妄后辈。 但. 云梦湖老湖主败了! 败在了那江湖后辈手中。 而那女子剑仙,不过出了一招! 根据传闻,那一日女子剑仙不过一手起剑,便是出现了晃如千剑漂浮掠空的恢弘异象。 而且那日无数人的剑纷纷嗡鸣,无数人的剑意转瞬间挫败,便是拔剑欲望都不敢有。 云梦湖老湖主手中足以排得上十大名剑的【漪涵】更是完全失了颜色一般,兵刃接触时直接断开。 而那女子剑仙也没杀云梦湖老湖主,只是拿了壶酒离开,更是留下句‘腿挺长,还挺好看,不乐意嫁,不会跑啊。’ 自那之后,江湖之上就有了云梦湖大小姐的腿如何如何好看的说法。 也是那之后,云梦湖大小姐终生不嫁,只想再见那女子剑仙一眼。 也是这一战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江湖上多了个丝毫不遵循江湖规矩,一切随性,只用剑说话的女子剑仙。 无人知晓其姓名,只知道那女子剑仙笑起来很好看。 至今为止,许多人只知道女子剑仙的事情,但是对于其用剑之后,会让其他剑低鸣的事儿,很多人嗤之以鼻。 只觉得如此强大剑意,当下今天的那位剑圣都不见得能拥有,那女子剑仙能有? 但. 今夜 京城内的剑,纷纷低鸣,无一例外。 …… 温道济不是武将,也没正经练过武。 但是在流州这么多人,温道济有贴身带上护身短剑的习惯,毕竟流州之内亦或是其他势力,对他已经恨之入骨。 坐在前往杨府的马车上,温道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把短剑微微颤动的样子,有些诧异。 很快,短剑消停了下来。 但温道济的疑惑还在。 他曾经听军中混过江湖的将领,那些剑意强悍剑客,可引起其他人的剑共鸣。 难不成,真有如此剑客? 温道济低头看着手中短剑,有些诧异疑惑。 一瞬间。 温道济开始担心天子与皇后娘娘他们,亦或者是开始思考如此之人在京城若是再发生久玉坊刺杀案要如何等等。 但也不过是转瞬想一下后,温道济就不去多想。 朝中最忌擅管他事,更何况他虽然是兵部尚书,但不过一虚职头衔罢了,真正要做兵部尚书的事儿,还要等他卸去了流州节度使总管的职位回来才可。 而且江湖的事儿有神策府,有燕大统领。 也轮不到温道济去想。 马车行驶,总算到目的地。 在听到车夫禀报后,温道济下了马车,抬眼看向写着‘杨府’字样的牌匾。 走上前后,轻轻拍门。 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登门拜访杨府。 但事实上温道济今夜也不打算来,明日直接启程离京返回流州,但想了很久,尤其是看了先帝书信后,温道济还是临走前看看老师。 轻轻叩门。 开门的是跟了杨善长几十年的杨府老管事。 简单行礼之后,管事一句‘太傅一直在等您。’让温道济知道自己老师料到了自己会来,当即叹了口气。 一路在老管事带领下来到适情院知沁阁外,温道济拍了拍身上衣服那些后,走进了阁里。 杨善长坐在火炉一侧的椅子上,盖着毯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老管事看到想要提醒,却是被温道济阻拦。 老管事点点头,恭敬离开。 而温道济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老师老态龙钟,白发苍暮的样子,并未走过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但. 看着那椅子上靠着头小憩的老人。 温道济想到以前的杨善长何等正直刚阿,但这几年的事情。 温道济叹了口气。 虽然温道济很清楚,老师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他手下的人却是什么都做了,而且因为老师在,这些人这才越来越僭越,越来越失了身为人臣的本分。 而这时候,杨善长轻声问道:“阿宪,什么时辰了” 听到自己老师开口,温道济马上说道:“老师,刚到亥时。” 听到温道济声音,杨善长微微睁开眼:“道济吗?!” 说着,杨善长彻底睁开眼仔细去看,当看到是温道济时,马上说道:“什么时候来的.快!快过来坐。” 说着,连忙摆手示意他过来。 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后,来到杨善长身边坐了下来后才说道:“刚来,看到老师在休息,就没打扰您。” 杨善长闻言,马上骂道:“年纪大了就贪睡一些,叫醒我就好了,等着算什么!如今倒是跟我生分了?” 温道济马上说道:“只是等等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杨善长摇摇头:“你啊。” 这么说着,杨善长指了指一边的水壶跟茶杯还有点心那些:“你自己倒水,我这儿伱以前没少来,没必要这么客气。” 温道济笑了笑后,连忙自己倒水,也是帮着自己老师倒了杯。 看着温道济,杨善长意味深长说道:“我想着你要走了,是要来的,所以就让阿宪一直等着了。” 而说完,杨善长接过温道济双手敬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想到了什么连忙喊道:“阿宪!让厨房把备着的菜热热送上来。” 说完,杨善长看向温道济道:“你我很久没一起吃过一顿饭了,陪我吃一下吧。就是可惜了明日你要早走,所以就吃饭喝茶,不喝酒了。” 温道济闻言,马上点点头:“是。” 说完,温道济想了一下后说道:“老师,弟子知道不该来,但” 杨善长打断道:“你若是今夜不来,你今天跟陛下聊的一切,就都白废了。但是,我让人阿宪等你,还备了饭菜,就是知道你肯定会来。” 温道济愣了一下,看着杨善长:“老师。” 杨善长笑着摆了摆手,拿起桌上一块儿点心:“尝尝味道,是皇后娘娘发明的点心,说是马上要开铺子了,苏文清跟我炫耀的时候,我去要了些。” 温道济马上接过手,轻轻咬了口,有些甜,但不腻,而且口中味道清香。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表情,笑了笑,然后说道:“道济啊,你是弘风四年第一次与我认识的吧。” 温道济马上将口中点心吞咽,然后说道:“是的老师,当年师母尚在,那日是师母寿辰,学生等人前来贺寿的。”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嗯,想起来了,当日你还写了首奇怪的诗词,前面许多人骂你写的什么东西,但是最后一句,惊艳四座,是什么来着。” 温道济马上说道:“奈何奈何又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滂沱雨祝师母寿,寿比滂沱雨更多。” 杨善长当即笑了起来:“哎呦,你啊,我还记得你这首诗,你师母喜欢的不行,晚上还让我多让你来家里呢。” 闻言,温道济马上站起身作揖:“老师与师母待我如亲子,但师母病逝前,我却未床前尽孝,学生一生之憾。” 杨善长拉着温道济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你当年在梧州,离得那么远,拿什么来,而且你一封封信的送来关心你师母身子,那一个个药材,吃都没吃完,我跟你师母都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不必多说这事儿。” 温道济低下头。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 然后抬眼看向杨善长的时候,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 才开口,杨善长马上打断:“陛下让你告诉我了?” 温道济摇摇头,但想了一下后说道:“都不是要隐瞒人的,所以是可以跟老师说的。” 杨善长摇摇头:“御书房那个地方许多事情走出了那儿,那就是要昭告天下的,但这些事情,全部是陛下点了头才可以的,陛下没点头,就算是你咳嗽了一声这样的小事儿,那都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却要犯糊涂?” 温道济皱了下眉头。 杨善长马上笑着说道:“你的心,我很清楚是什么样的,陛下也清楚。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你今夜来了,是好事儿,你若是不来,今天不管陛下跟你聊了什么,那就全白废了。” “如今外边所有人都说你是杨党的人,什么是杨党,就是我手底下的人,然后呢.我让国富,景卿动手,全杀了全抄家了。但是差不多的时候,陛下就让停手了,为什么.因为没有杨党了!再来也是余下的人,可用你来保住苟活一些年了。” 说到这儿,杨善长拿起火钳,弄了弄火炉。 一边温道济想要帮忙,却被杨善长拒绝,而后,只听杨善长接着说道:“都说做人难,做官难,但是真的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那才难!你念及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愿意背恩负义,一直惦念着报答,这是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先帝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都体谅你这一点,但他们真正知道的是,你念及我的恩情,却还不忘了自己是大夏的官,不是我杨善长的官。” “你做到了不做小人,做好官这一点,所以天子依旧重用你,国富他们被罚的时候,你更是没受到任何波及,也是因为你,所以天子只是收拾了那些手上不干净的人,没太过惩戒我们。如今国富他们被天子与皇后用到了能做的位置,虽然不是些好差事,但总归比那些流放砍头的好。” “当今天子比先帝要聪明,也更加比先帝韬光,许多事儿不显露,但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明日你就要走,但是今日才正式单独召见你,就是要看你,是否心里还有这份儿情义,若是你不来,你还是那个流州节度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在天子那里,就要低一等了。我们做完事,也就到头了。” “一个连自己情义都秉持不了的大员能臣,用肯定要用,但不会重用。小义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大义。这一点,你比国富,玉琅他们都要强。” “但是.这就够了,今夜过了陛下考验,就行了。” 温道济开口说道:“老师,陛下今日与我并未聊过多与您的事情,多聊的是如今流州局势以及边防吐蕃的一些事情。”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脸上露出欣慰神色,然后说道:“吐蕃虽然不像是漠北那般是我大夏大患,但却如癣疾一般,如今,他们跟西域一些国家还有蜀王有些联系了?” 温道济点点头:“蜀王那里尚不确定,但吐蕃是有些再次来犯的迹象。” 杨善长叹了口气:“漠北那个太后述律平对着回鹘那边发动战争,之前有消息送回来,这次看样子,就算不荡平了回鹘,也要彻底让漠北后方没后顾之忧,呵呵,这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了,怕又跟我们打的时候,回鹘再次捣乱。八王爷这边,陛下虽然没多说,但燕地不可丢,蒙秦那里早些月就去了,如今想来,也是等着这一刻呢。不出几个月,咱们大夏边境肯定又要起战事了,但这仗不能不打,若是不打,大夏今后就很难抬起头,要丢的东西也多。但若是打起来,一些个人,肯定要站出来了,尤其是西南,到时候你要挑的担子就更沉了,要多辛苦辛苦你了。” 说完 杨善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陛下是有大局在心里的人,京城里从皇后娘娘出现开始,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部是陛下所谋划的,也是陛下一步步开始收网的,但是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所以,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西南的事儿,事关社稷,比任何事儿都要大。”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从怀中掏出了先帝留给他的信,然后说道:“老师。” 杨善长低头看向那信,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温道济:“这是?” 温道济马上说道:“是先帝留给弟子的信。” 闻言! 杨善长脸色马上变了,当即一拍椅子扶手:“胡闹!还不收起来!先帝留给你的,你拿出来让我看?!” 然后杨善长一脸急切追问:“陛下让你给我看得?” 温道济摇摇头:“陛下也未看。” 杨善长马上说道:“收起来!!” 温道济并未收起来,而是看着杨善长说道:“老师,信中是先帝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已经写了折子,上书给了陛下回答。所以,老师是可以看得。” 闻言,杨善长摇摇头:“能看不能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底下也只有那一位能决定,收起来,不可再拿出来。而且以后来了后,只聊能聊的事情,一些私事儿,不可再拿出来聊!等你回去了,也别继续给我写信,我会给你信,但切记不可回我任何一封信。” 温道济看着杨善长,将信件收了起来。 而此时. 老管事带了人送来了饭菜。 四个菜一个汤,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摆放好后,所有人离开,又只剩下杨善长与温道济。 杨善长帮着温道济夹了菜后说道:“吃吧,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太好的鱼啊肉的,所以让你准备了这些你最喜欢吃的。” 温道济点点头后,轻轻吃了口菜。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不由笑了:“都长白头发了。” 而后,叹了口气:“这下,真就成白首师徒喽。” 白首师徒。 仅此一别,可能永别。 温道济知道,但也没说话,只是吃着眼前饭菜,不多说一句话。 杨善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帮着温道济夹着饭菜,但看着温道济吃饭菜样子,杨善长笑着说道:“当年你吃饭就慢吞吞的,现在带兵打仗了,还是这么慢!” 但说完,杨善长接着说道:“慢点儿好,慢点儿啊,能做成事儿,慢点儿啊,看事情就透彻。” 温道济听到笑了笑说道:“以前毛躁,老师说我毛躁,现在改了,老师您又说我。” 杨善长听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道济:“是我连累你了。” 温道济没说话只是吃着碗中的饭菜。 等吃完了。 温道济站起身看着杨善长,拱手作揖:“老师,学生明日还要启程,今日要告辞了。” 杨善长笑了笑,点点头的同时,伸手摸着自己这位最得意,也是最让他满意的学生的头,“走吧,路上小心些。” 说罢,收回了手。 而温道济朝着杨善长深深作揖:“老师,学生回去后就给您写报平安的信,也会一直给您写信。老师刚刚说,学生今日来,是天子给学生的考验,但学生只知您是我老师,一辈子都是,老师刚刚许多话中,皆有要与我断了关系的意思存在,这事儿学生拦不住,但同样,老师也拦不了我,所以.还请原谅学生不能听您的话。因为学生,只求无愧于心。” 说到这儿,温道济拱手作揖后,看着杨善长说道:“天冷了,学生带了些流州那边人做的毛皮褥子还有护膝那些,老师用前记得暖暖后用,对您腿脚好。” 说罢,温道济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杨善长看着温道济背影,欲言又止后,马上追了出去。 而此时,温道济已经健步如飞,走过了那桥。 杨善长嘴唇张开,想叫住温道济,然后训斥他一顿。 但. 温道济似乎有感觉一样,却是突然转身看向杨善长,然后再次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月下背影刚正。 如昔年杨善长一样。 只是 看着温道济背影,杨善长很清楚知道,自己当年没这么直,也没这么坦荡! 而温道济 无愧于天! 无愧于心! 无愧世间任何一人! 杨善长站在那里,看着温道济背影,眼神复杂,无法言喻,一侧老管事想要劝他回去,但终究没开口,只是站在一侧。 而走出杨府的温道济。 一身从容。 不知是心中那真情总算吐露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却是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后 抬眼看着身前马车。 笑了笑后说道:“去李相爷府上吧,今日让星月丫头请了我吃饭,不还了那钱,李九郎那个铁公鸡要碎碎念一辈子。” 车夫闻言,马上点头。 温道济也是坦然上车,跟自己老师说了出来,一身轻松,淡定从容。 …… 而当下的绫绮阁内。 女帝看着手上温道济那边送上来的折子内容。 …… 如今流州,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大夏,民安否? 道济回:不安。 道济所志,尚在否? 道济回:在。 陛下,臣温道济,愿以命换命,死在平定西南之乱一事之上!为民安,为陛下立西南百年太平! 只求陛下,饶恕我恩师一人。 …… 而看着这封折子内容,夏凤翔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冯春:“明日替朕送温道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民不安,就去安。志尚在,就去做。折子,烧了。’” 冯春闻言,当即应了一声。 而一边的苏长安听到这话,疑惑了一下后,低声问道:“咋突然说这么中二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