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城门摆摊的第三天,袁无味知道了旧都有个秦淮河,秦淮河边上有一个卖海棠糕的姑娘,叫张海棠。 张海棠据禁军小兵卢小虎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水一样的眼睛,两条又粗又长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圆圆的脸,一笑跟她卖的海棠糕一样甜到人的心里去。 卢小虎趴在桌子上,满面尘土,一连三天,他吃喝拉撒都在城墙头上,今天终于是被换了下来,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得继续上城墙,从城墙往城里面看,第一眼就能够看见一个馄饨摊,咕噜咕噜煮馄饨的大锅,一波又一波从城墙上下来的兵,在那里吃馄饨。 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那时候卢小虎就想着,如果能够活到第三天,轮班的时候,他就要下去吃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他的运气不错,到了第三天还活着,接替他的兵一来,他第一时间下了城墙,来了馄饨摊。 卢小虎瞧着袁无味道:“你们这儿卖海棠糕吗?” 馄饨摊上问自己有没有卖海棠糕,袁无味是头一次碰见。 再一问,面前这个虎头虎脑的青年小兵,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便有了开头那个叫做卖海棠糕的张海棠姑娘,袁无味给卢小虎下了一碗馄饨,又知道了,卢小虎是旧都人,他想吃一块海棠糕,在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地方。 袁无味听着炮声打斗声,还有自己馄饨摊子上极少的回头客。 对卢小虎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今天没有,明天有。” 卢小虎憨憨笑了起来,摸了摸头道:“多谢了,还有我跟你说,这东门大部分都是我们旧都人,旧都人爱吃海棠糕,你做了肯定不亏,要是没人来买,就当我全要了!” 卢小虎将三两四分银子放在袁无味面前,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袁无味嘴里面那句,不提前收钱,还没有说出口,卢小虎已经没了影子。 袁无味看着面前锅沿边上的三两四分银子,海棠糕两分钱一个,哪里要三两四分银子? 海棠糕做法简单,原材料也简单,面粉白糖猪油豆沙还有红绿瓜丝儿。 红绿丝儿时间上,来不及。一般选用冬瓜作为原材料,去皮削瓤,切成丝儿,多次漂洗干净。红的用红曲米染色,绿的用蔬菜汁儿染色。之后再放进糖浆里面熬煮,吸收糖分,变成红绿丝儿。 这样做下来,非得要个三四天,袁无味敲响了雁京果子铺的门,敲了好半天,才出来一个小学徒。 门只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你干什么的?” 袁无味道:“要买一些果子干。” “你疯啦!现在什么时候,你来买蜜饯儿!” 小学徒刚准备关门,里面传来一苍老的声音,“阿全,什么人?” “师傅,来买蜜饯儿的。” “这时候买蜜饯儿?干什么的?” 袁无味一看有戏,冲着里面大喊,“东城门有个小兵,旧都人,想吃海棠糕,我会做,但差点红绿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