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燕燕见他陷入思考,就知道他脑袋里有合适的人选,道:“你回去慢慢想吧,我也不着急。这个秘书人选我就拜托给你了。”刘睿听她用的词是“拜托”,好像求自己帮她忙似的,实际上,她这是卖自己一个人情,照顾一下自己的女性亲友,心里有些感动,道:“郑部长,你不用这样,太客气了,有合适的你自己选就行了。”郑燕燕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个臭小子,哦,只许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说我客气见外,这样以后咱俩还怎么做朋友啊?” 刘睿听得忍不住动情,低声道:“咱俩本来也不是朋友啊。在市委,你是我领导;在外面,你就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郑燕燕笑道:“是啊,这不更不是外人了吗?你还跟我掰扯这个?你姐我识人不明,找个秘书到头来跟我离心背德,我也就不想再自己选秘书了。我看看你的眼力怎么样,这回就由你给我挑。”刘睿苦笑道:“唉,那好吧。”郑燕燕又说:“这周末你有空了来我家做客,我给你做好吃的。”刘睿吃惊非小,道:“这不好吧,市委家属大院人来人往的,我去你家……”郑燕燕呵呵笑道:“傻小子,不是去市委家属大院,是我在高开区的一套房子,放心吧,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白旭光交给刘睿一个任务:明天达菲制药中国区上海分公司的副总裁郑海民将会赶到云州,亲自考察高开区的投资环境。机场接人、回城接待、食宿娱乐、高开区考察等等活动全部都要刘睿负责。 白旭光还特别指出,郑海民这一次来,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考察,而是已经带了投资的意向,说是亲自考察,倒不如说是亲自为未来的达菲制药云州制药厂挑选一块好地皮。因此,刘睿就更需要注意接待工作务必做好做细,让郑海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争取让他尽快与市里签署投资协议。 郑海民刘睿是见过的,还一起喝过酒,跟他算是比较熟悉,知道其人大方豪爽,自觉做好接待他的工作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那位上海的“女朋友”,同时也是郑海民的助理许欣瑶会不会跟他一起过来?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您这位老同学这次一行几人啊?”白旭光说:“如果他们计划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么会是三个人。郑总一个,他的助理一个,还有一个商务主管。前两个你都熟悉了,最后一个你我都没见过,但这个人将是跟我们云州打交道最多的那个。你对他绝对不能怠慢。” 刘睿一听许欣瑶会来,已经高兴坏了,不过当着老板的面,也不能表现得欣喜若狂,否则的话,必然被他看出破绽,脸色凝重的听他说完,跟他这里索取了郑海民的行程计划,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后,立时开始安排接待工作。派几辆车去接机,都是什么级别的车,又找哪几个司机去,安排什么样的酒店,挑选什么水准的酒席,准备什么样的娱乐接待活动,去高开区考察都去哪里转,都有哪些市区领导需要陪同……这些事情一股脑的全部堆到了他面前。 当然,事情太多的话,他也就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了,一个电话打到大本营秘书一处,把袁小迪与张慧叫上来,三人简单开个小会,他就把这些事情全部安排给两人去做,他等着结果就行了。 “也不知道,她来了以后,自己有没有时间跟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呢?” 刘睿心里想着许欣瑶,接下来的工作就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倒也不用担心误了大事。 没过一会儿,远在隰县黑窑沟村的纪飞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跟他说了一下那边案子的最新进展:从昨天晚上行动开始到今天凌晨基本结束,煤矿矿长孟三金等主要厂矿领导已经被抓,一同被抓的还有厂里保安。那些想要从矿山翻过围墙逃入太行山脉的保安,没一个漏网,都被守候在围墙外的武警战士抓个正着。被刘睿手铐铐住并逃进矿洞深处的猛子等五人也被抓到。不过,人是抓到了,审讯方面却没有任何进展。基本所有的人,上到矿长孟三金,下到小保安,都不承认是非法拘禁庄吕两位记者,也都否认是因为他们调查矿难的事情才抓的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私入矿区,影响了煤矿正常生产运转,这才控制了他们。 刘睿惊奇的说:“所有人都是这么说吗?”纪飞叹道:“所有都是,而且我们还发现,这些保安很多都是二进宫三进宫的惯犯。所以我说,这件案子恐怕需要深挖。能让这么多地痞流氓为他卖命,这个孟三金肯定不是一个善者。”刘睿说:“这可邪门了,你确定审讯每个保安的时候都是单独审讯的?”纪飞苦笑道:“老弟,要是连这个都不懂了,我真没脸当这个副局长了。我怀疑,事前,孟三金就已经教过他们类似的说辞了。”刘睿道:“那两个记者又怎么说?难道他们不能为此作证吗?” 纪飞说:“两个记者做的笔录上写着,当时他们从狗洞里钻进煤矿,在里面找煤矿工人询问当年矿难的事情,后来就被几个保安发现抓起来了。保安问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没说是调查矿难,只说是了解矿工的工作生活情况。保安就跟那几个被采访的矿工问了问,然后就把他俩抓到一间库房里关起来了。后来,有人对他俩搜身,从他俩身上发现了煤矿宾馆的房卡,就给拿走了,还拿走了两人身上做的采访笔记。其中采访笔记上写明了两人调查那个矿难前前后后的发现与计划。不过,自始至终,煤矿方面没人问他们是不是正在调查矿难的事情。也因此,他俩还真做不了证。” 刘睿沉吟半响,道:“他们不问,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事实上,如果他们真跟那几个被庄吕二人采访的矿工问过了,再加上从两人身上搜出来的采访笔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庄吕二人是为什么来的。既然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这里面就肯定有阴谋。说不定,就是为了日后逃避对当年那起矿难的追查。那纪局长,你有什么打算啊?”纪飞说:“我们要是留下来参与到这个案子里,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我们只是来搜救两位记者的。既然两位记者已经平安救出,我们留下来的意义也就不大了。这件事,还是应该由隰县公安局负责处理。”刘睿说:“理论上,确实是该县公安局负责,可是我担心,煤矿早就收买了县公安局的人。你们要是一撤,这件案子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纪飞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我特意给你打来电话,就是请你转达我的意思给白书记,看看他对此有什么意见。” 刘睿说:“你放心,我这就进去汇报给白书记知道。那两个记者还在不在?”纪飞说:“王小珍主任带着吕海已经先回北京去了,庄海霞还留在黑窑沟村,她打算将当年矿难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当然了,我怀疑她也是想趁机借助公安部门的力量,好更快的查个水落石出。”刘睿说:“她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人就敢留下来。她就不怕煤矿方面对她打击报复吗?”纪飞笑道:“县公安局已经派出两名干警,全天候的保护她。好家伙,她姥爷可是省级高官,县里谁惹得起?既然不方便赶走她,那就只能专门派出警力保护她了。” 挂掉电话后,刘睿走进里屋跟白旭光汇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