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奇听到老梁的邀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换上了客气的笑容：“老梁，今天真不行，我有点急事儿要处理，改天我请你。” 　　 老梁似乎并不在意，笑呵呵地说：“行吧，那咱们改天再约。” 　　 我见刘书奇要走，心里一动，赶紧跟了上去。 　　 老梁见我起身，眼睛一亮，冲我喊道：“哟，小赵，你也在？正好，陪我去桑拿，哥请你。” 　　 自从知道司盈盈的老公是老梁后，老子每次见到老梁就像耗子见了猫，心里虚得不行。 　　 这时蓦地听到老梁叫我，我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忙笑道：“梁哥，今天真不行，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改日吧。” 　　 老梁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行吧，那你忙你的，改日咱们再约，我还有一套压箱底的御女十八式，改天哥教你。” 　　 你丫的就不怕我学会了教给你老婆？ 　　 看到刘书奇已经走出了公司，我心里焦急，敷衍了老梁几句后，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刘书奇刚钻进他新买的沃尔沃，准备开车离开。 　　 车子刚起步，蓦地发现我站在他车前，吓得他急忙踩下刹车，摇下车窗，骂骂咧咧地说：“你特么找死啊！站我车前干嘛？” 　　 我冷笑一声：“刘书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投诉‘飞天’掺假的事情，是你叫人做的吧？” 　　 说这话时，我双眼死死地盯着刘书奇的脸，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刘书奇跟此事有关，但我也要诈他一诈，看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刘书奇眼神开始躲闪，甚至不敢正眼和我的目光对视：“没……没有。” 　　 看到他如此反应，我心中更加确信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于是冷笑一声：“为了副总裁的职位，你和曹彬明里暗里斗了几十回，要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觉得我信吗？全公司的人会信吗？” 　　 刘书奇皱了皱眉：“曹彬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他不知情。我跟他大学四年一个宿舍，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没有确凿证据，他是不会怀疑任何人的。” 　　 刘书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熄了火，下了车：“你们直播间售假，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顿了顿，长叹一声，“是，我承认，我和曹彬为了竞争副总裁的位置，已经势同水火了，而且，我确实动过让人拍单索赔的念头。” 　　 我冷笑：“承认了？” 　　 刘书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听清楚，我只是动过这个念头，但并没有叫他拍，毕竟这是有损公司声誉的事情，如果事情闹大，公司不仅会面临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天价罚单，苏曼青的人设也会崩塌，我就算拿到了副总裁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定年底一百多万的分红都没了。” 　　 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模样，我心中不免有些起疑，可一想到先前他有些躲闪的目光，我又觉得就是他做的。 　　 “真不是你找人做的？” 　　 刘书奇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少在这里诈唬我，你要有证据，你特么早就去法院告我监守自盗了，又何必在这里跟老子拉扯？” 　　 见我陷入沉思，刘书奇不再理会我，拉开车门上了车，见我还杵在他的车头，他又骂骂咧咧地按了两声喇叭。 　　 我这才回过神来，给他让开一条道。 　　 刘书奇一脚油门走了，我却呆立在原地，苦苦思索着究竟是谁要害曹彬。 　　 晚上八点，我准时来到了“夜色撩人”，井上舞雪已经去了首尔，这夜场的生意似乎一下子清淡了许多。 　　 曹彬早已坐在了一角，桌上放着整整两箱瓦伦丁，正兀自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我走上前，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卧槽兄弟，你可真不够意思，说好的八点，你自己先喝上了？” 　　 曹彬转头看到是我，苦笑了一下，给我满了一杯酒。 　　 我端起酒杯，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这才坐了下来。 　　 “带烟了吗？” 　　 “带了。”说着，我掏出云烟，递了一支过去。 　　 他接过看了看，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换口味了？我记得你不是华子就是芙蓉王的。” 　　 “唉，别提了，自从把钱给井上舞雪后，我就只能抽这个了。” 　　 我掏出打火机，曹彬凑了过来将烟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这才缓缓吐了出来。 　　 “看你这样子，大半年没抽烟了吧？” 　　 曹彬苦笑了一下：“快一年了。” 　　 “晚晴也真是的，男人必有一好，不是好酒，就是好烟，若是这两样都不好，那可就得小心了。” 　　 我和曹彬寒暄了几句，见他依旧闷头喝酒，便问：“兄弟，还在为‘飞天’被起诉的事情犯愁呢？” 　　 曹彬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值得犯愁的，大不了辞职走人，只是害苦了苏曼青和你。”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主要是苏曼青吧，毕竟她带的货，若是这次处理不好，她整个人设和口碑就塌了，以后想要再带货，基本就不可能了。”顿了顿，我又道：“我去找过刘书奇，但他矢口否认是他找人做的。” 　　 “我问过公关部的伍媚，她说起诉索赔的客户，并没有诉讼案在身，要么这个人是首次打假，要么这个人是打假高手，老曹，你再好好想想，在公司还有谁跟你过不去？” 　　 曹彬无所谓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今天找你来是喝酒的，不是来听你说这事儿的，来来来，喝，咱们兄弟俩今天谁趴下谁买单。” 　　 我哪有心思跟他拼酒，听他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你真不打算追究了？” 　　 曹彬点了点头：“身为选品部的总监，出了事儿，这个责我不担起来，难道要让你担？让苏曼青担？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我若是用你给的供货商，就没这码子事儿了。” 　　 说起供货商，我倒有些奇怪，问道：“这批‘飞天’我已经谈妥了，你为什么不用我给的供货商？” 　　 曹彬叹了口气，解释道：“300箱对于苏曼青来说，确实有点少，正好我也谈了一家经销商，他们给我的报价，同一年份的‘飞天’，每一瓶还能比你的价格优惠一百五十块，而且我也看过他们的资质和证件，都没有问题，怪我太急功近利了，想在这个月冲一下业绩，哪想过会在这事儿上翻车。” 　　 我听完，心里一阵无奈，如今公司高层对于选品副总裁的人选，依旧摇摆不定，曹彬虽然目前来看，业绩上稍有优势，但也不明显，最终结果花落谁家，不到最后谁都没办法保证。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曹彬无奈地笑了笑：“还能怎么办？出了这事儿，副总裁的位置，非刘书奇莫属，至于赔款，有伍媚那娘们儿出手，十倍不至于，争取赔个五六倍吧，再让供货商出一半，算下来我们公司只用赔三四百万，实在不行，我把婚房卖了，凑一凑也够了。” 　　 我听他要卖婚房，大吃一惊：“这事你媳妇儿知道吗？” 　　 曹彬瞪了我一眼：“你可别跟她说，她刚怀孕不久，最是容易滑胎。”顿了顿，又道，“行了，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明天我就会去引咎辞职。”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真的要辞职？” 　　 曹彬点了点头：“是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身为总监，我总是难辞其咎，再说了，我这不也要结婚吗？正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度个蜜月什么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曹彬见我沉默，笑了笑：“别担心，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说了，我还有你这个好兄弟呢。来，干……” 　　 好兄弟…… 　　 我沉默了。 　　 看着昔日的好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就这么辞职实在太可惜了。 　　 别的不说，选品副总裁一职，一年薪水加上分红，至少能拿七八十万，若是公司效益再好些，年薪百万完全不是问题，就因为这事儿辞职，那不是便宜了刘书奇那大煞笔吗？ 　　 想到这里，我一字一句道：“你也别辞职了，这事儿吧，我帮你担了。” 　　 曹彬大吃一惊：“那怎么行？这事说白了，跟你又没关系，是我擅自更换供货商，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行了，你也别矫情了，咱们谁跟谁啊？” 　　 “使不得，使不得。”曹彬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听我说，你现在一个月得有两三万吧，我一个月才多少钱？怎么算都是我辞职划算，再说了，你马上就要结婚，晚晴也怀孕了，你这个时候辞职，晚晴她多没安全感啊。” 　　 “这……” 　　 “别这啊那啊的婆婆妈妈的，跟晚晴时间呆长了，怎么变得跟个女人似的。” 　　 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摸出两支烟点上，然后递了一支给他，“就这么说定了，但我可先说好啊，公司要我赔钱，这得你自己想办法，我可没钱。” 　　 曹彬红着眼看着我：“钱倒是问题不大，只是你真没必要。” 　　 “行了，你和晚晴也不想看我这么沉沦下去吧，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向过去的我做个道别吧。” 　　 曹彬哽咽道：“老赵，你真想好了？” 　　 “拜托，这还用想吗？我失去的，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月入八千的工作，你失去的可是选品部总监的职位，甚至还有可能是副总裁一职，孰轻孰重，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怎么选，好吗？” 　　 “可是……”曹彬欲言又止。 　　 “别可是了，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晚晴也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看着她为你提心吊胆吧，我可告诉啊，你要是让副总裁的职位被刘书奇拿走，你可是要赔我精神损失费的哦。” 　　 曹彬一本正经地向我行了一个礼：“放心，哪怕拼个同归于尽，我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哈哈哈……”我俩相视一笑，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 　　 很快，两箱瓦伦丁已经空了，我还不是太尽兴，又叫服务员抱来两箱百威，正要跟曹彬走一个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屏幕，竟然是老梁的老婆司盈盈打过来的。 　　 看到她打电话给我，我愣了几秒后，这才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原以为司盈盈会说“我想你了”，又或者“你能来陪我喝咖啡吗”，可是电话接起后良久，她都没有说话，我正要开口，蓦地听见司盈盈那幽怨的叹息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去，这婆娘在搞什么东东～！ 　　 回拨过去，又是那令人恶心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