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黎明破晓时分,祁夜才被医生从急救室推出来,转到病房静养。 手术很成功,还好那个刀没有捅到要命之处,只是闯过生死劫关的祁夜,脸色苍白如缟素,元气大伤。 好久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如今这般苍白脆弱的模样,令她痛苦至极。 从前,是她先喜欢他,招惹他的,可那时候他们之间总是她在追逐着他的脚步,后来呢,经历了一些事情,分来、仇恨、埋怨误解,似乎都消磨着她对他的感情。 不知何时,他突然停下来。反过来要追她呢,而她下了决心忘情绝爱,绝不和祁夜这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再有什么牵扯。 因为她恨他,恨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还害死了她的父亲。 再后来,发现是误会,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另有其人,她冤枉了他,可是隔着人、事,累积颇深的隔阂,又怎么可能消失呢? 宋氏难关,母亲生病,又是一系列的变故,她还不肯承认现在的他,到底对她有多么的重要。 直到此时此刻,她捂着自己痛到麻木的胸口,才后知后觉的清楚。 再不会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她的生病留下如此浓墨的一笔印记,而她的心也越来越清楚的告诉她:失去他,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宋凝乐站在病床上旁,凝视着鼻孔插着呼吸管的祁夜,良久。 从黎明到黄昏,从黄昏到翌日清晨。 宋凝乐眼皮子都酸了,可是她依旧不敢合上眼皮,直到她的目光突然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猛地瞳孔睁得老大。 “祁夜。”宋凝乐的精神也立刻提上不少, 被呼吸管束缚的祁夜不是很好起身,便是宋凝乐半弯着腰,他抬手摸着她的脸:“别担心,我这不是醒了嘛。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因为他注意到了她眼里的红血丝,眼睑下的乌青。 不用她说,祁夜也心底清楚,她一直守在病床边。 一时,他的心里情绪翻涌! “没···多久。”宋凝乐看着他那一张一合,有些苍白起皮的两片唇瓣,“麻药过了,伤口处是不是很疼?” “还行,没多大事情。”祁夜尽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实在不想让宋凝乐担心。 “祁夜。”宋凝乐突然板脸,严肃起来:“对不···” “别乱说,这只是意外。”祁夜立刻截住她自责的话语,然后淡淡一笑勾起唇角:“别什么责任都往你身上拦。” “警察找我了。那三个人抓到了。” “虽然暂时他们几个还没有供出幕后指使者的,但是他们已经承认蹲着我,谁知被你先发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祁夜愣住,反应了半晌才道:“这么快么?” “嗯。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位仇家,但是大概也就那么几个人吧。”宋凝乐苦笑的扯了下嘴角,“先不说这个。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在宋凝乐起身离开病房的这一刻,祁夜再次陷入了沉思。 连续两日,祁夜的气色慢慢好了起来,但在有一天宋凝乐去叫医生的时,他竟然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去。 “嗯?”宋凝乐皱着眉,不解地望着他这种行为。 “怎么了?” “我是不是过几天就能出院静养了,我不想好得太快,就出院了。” “什么意思?”此番话,令宋凝乐更加疑惑了。 好好的,不想出院,赖在医院? “祁夜,你难道对病床住上了感情?”听似玩笑的话,实际上是宋凝乐非常严肃的拷问,甚至语气里还透露着明显的生气意味。 这时,祁夜顿了顿,说了缘由:“我怕出了院,你对我没现在这么好。你的眼里就总是其他的事情,而不是我。” 一个‘怕’字,让宋凝乐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么?”宋凝乐静静的凝视着祁夜的双眸,“你在害怕这个?” “是。”祁夜斩钉截铁的点头。 “祁夜。” 宋凝乐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即坐到了病房边上,反手回握着祁夜的手腕:“我们之间不是有份复婚协议书么?要是你早点出院,我可以考虑延长期限。” “在协议书之间,我们可以抹掉假,当做真夫妻吗?”祁夜仗着身体的伤口,得寸进尺的提着要求。 宋凝乐默默的望着祁夜,在那深邃的眼眸里,他看到了期待,还有饱含真挚的情感。 没有立即回复,两两对望,过了半晌,她才轻咳了两下,点头道:“可以。但是也是有规矩的,不可以乱来,规矩是什么,听我的。此外,你要是表现不好,所有期限和要求皆自动作废。” “所以清楚了吗?” “清楚。”祁夜笑道。 他的嘴角扬得老高,宛如童年时代获得心爱玩具的男孩。 四天后,在国外的宋母那边,主治医生給传来治疗有进展的好消息时,祁夜这边也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即可。 看着医院之外的蓝天白云,被困在病床上的祁夜,懒懒的伸了个腰。 他拥抱着凉爽的秋风,而身后的宋凝乐也淡淡的勾起了嘴角,眉眼带笑,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稍微没有那么堵她了。 家里疗养,宋凝乐本来打算请的护工,都被祁夜给否决了,逼得没有半分,只能她自己住到祁夜家,来照顾他这个伤号。 谁让他这次受伤,与她脱不了干系! 但是她刚把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搬到祁夜家,宋凝乐就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哼,什么护工不好,不需要护工。 明明早就打好骗她住到他家的算盘。 呃呃,她还那么轻而易举的上钩了,失算呐! 在医院耽误的这些日子,总得补回来,所以宋凝乐将祁夜一个人留在家,自己去了宋氏。 一去,工作堆了一大堆,助理拿来要签字的文件,也是一大堆。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助理端来泡好的苦咖啡,便开始拿起这堆成小山的文件,开始战斗起来。 一阵响铃,正在专注工作的宋凝乐被进来的电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