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宴席上你晕倒,伺候的人从你袖里拿出药喂给你,也是这个吧。” 凌恒嗯了声。 “所以这是你救命药?” 凌恒的病症已不是秘密,也不需隐瞒,“算是,余毒发作时服用,缓解疼痛,不过只能救一时。” 南缃点点头,将药放回原位,正要念书身下忽地一股热流。 心头猛然一喜,嘴边不由勾起笑,可算是来了! 见女子又没了反应,凌恒道:“你若不想念书,可随便聊些什么,或是说说你们南临风土人情,我未去过,听听也好。” “我,我来……来月信了。” 南缃声若蚊蝇,最后几字轻得不能再轻。 “什么?” 凌恒一时没明白,但见她目光闪躲,面露窘迫,再反复琢磨那两字才恍然清楚。 男女对视,有那么一瞬的尴尬,直到南缃低下头避开床上人眼神,凌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收回视线,凌珩轻咳了声,“柜里有厚垫子,拿来铺着睡。” 南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对方,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这人疯了吧。 “不是,那个,左右也不能侍寝了,我还是回去吧。” 凌恒叹了口气,“让你做什么听着便是,自有道理。” 南缃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但瞧男子似有什么主意,总归无法侍寝,留下也不会有损失。 “那我去椅子上睡吧。” 凌恒淡淡一笑,语气带着无奈,“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是怕打扰你睡觉。” 这人身子忒弱,随时会断气,她可不想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死人。 拍了拍床榻,凌恒道了句天冷就在这儿睡,说完背过身。 看他坚持南缃知道再争取无用,于是缩手缩脚躺下,尽量同男子拉开距离。 时辰还早,闭上眼睛的凌恒也无睡意,独自沉思。 他不是不知该让对方回去,只是念及母妃只能这么做,想到母妃凌恒暗自长叹。 与此同时,宫里德妃听到下人回禀,点了点头,琢磨自己没拿错主意。 昨晚的她辗转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用过早膳便将太医召来。 今日一早: “本宫想问一事,你如实答来。” 太医颔首称是,德妃屏退下宫人,略显为难道:“太子身子……可有行房之能?” 太医略略忖度,很快明白德妃所指,“娘娘意思是让殿下留下后嗣?” 德妃点了点头,长长一叹,“恒儿病情怕是无力回天,本宫就这么一个孩儿,年纪轻轻就” 喉咙一阵苦涩,德妃难再说下去,调整回心绪才道:“若能留下子嗣自是好的,不光太子后继有人,本宫也有个盼头。” “你且告诉本宫,此事可成行?” “娘娘心意卑职明白。”太医坦言道,“太子病体虚弱,行走坐卧都需人伺候,房中事怕是更有心无力。” 虽有准备可德妃还是心凉了半截,却听太医又道:“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殿下每每余毒发作都靠宁康丸救治,虽不治本但能缓解疼痛,服下后可有数个时辰精力恢复。” “再配合些提阳药物或许可行,当然,提阳之药需药性温和,否则反会耗尽殿下精力。” 德妃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不过卑职只是据理推测,具体还要看殿下情况。” 太医退下后德妃将心腹嬷嬷唤了来,交代事宜。 “告诉恒儿,就说是我的话,全当为我这生母尽孝。” 嬷嬷应下,却有一丝为难,“只是选何人侍奉?殿下身份高贵,寻常婢子怕是辱没殿下。” “这好办。”德妃早已想好人选,“昨个皇上指了名赵氏女,那丫头姿色出众,昔日也是世家千金,配得上服侍恒儿。” 昨日儿子挑中那姑娘她一点都不意外。 德妃记挂儿子,无心宴会,一双眼睛都在其子身上,她清楚看到儿子目光数次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知子莫若母,德妃岂会不明白。 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瞧那女子是个有脾气的,万一冲撞了殿下可不好。” 德妃不这么认为,那丫头是有些胆气,可看她拼命护着亲人的样子就知,族人性命当前绝不敢造次。 且能给太子侍寝哪个女人不是心花怒放,想爬床的多了,一个罪女能有这殊荣都是抬举,她若能借此得上一二宠爱日子也好过,这种事高兴都来不及。 最关键是儿子对那姑娘有兴趣,儿子本就对这档子事不上心,安排个合他心意的才有希望。 思绪回归,德妃双手合十,祈祷上天给她留下最后一点希望。 凌恒自知命不久矣,哪里愿耽误他人,可拒了冲喜一事已让母妃难过,不忍再回绝一次惹母妃伤心。 母妃说什么他应着便是,只待次日回复句有心无力,成不了事,母妃也便死心了。 “月信一事莫对外言说,如果你不想再侍寝的话。” 凌恒突然开口。 今日虽以月信避开,待身子干净后母妃还会让人侍寝,不如一次了断。 南缃不知实情,自是听得糊里糊涂,“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凌恒道了句是母妃意思。 前后捋着思绪,南缃琢磨道:“德妃是你生母吗?” 这下轮到凌恒奇怪了,转回身看着她,“何意?” “若是亲儿怎会不知你情况,还安排这些折腾你,嫌你命长?” 就不能让他安安生生等死吗。 凌恒不禁笑出声,却没与她多言,若让这丫头知道是备了提阳药不定怎么笑他,男子,谁还没个脸面。 “你只要记住,想不再侍寝听从我安排就是。” 话说到这儿南缃也弄明白了事情缘由,想来这人也是被迫的,不让她泄露月信之事,那不出意外他明日应该会以身子孱弱无法行房回复生母,一劳永逸。 这么想着不由看向对方,这人倒是有几分善心。 “你昨晚晕倒是故意的吧。” 突然听到这个,凌恒眉心一动,对上少女视线,只见她清亮的水眸隐含笑意。 “这话从何说起?” 南缃转回头不再看他,将被子提到脖子处,闭上双眼,“你心里清楚。” 昨晚便有怀疑,今个儿他又如此,南缃更确信昨晚之举是故意,大抵是为大局着想,就如那位越王所言,担心场面闹难看传出去被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