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看着走出人群的女子,神色复杂。 她脊背挺直,如同骄傲的孔雀,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不敢有一丝小觑。 他的目光朝对面瞥去,不出意外,果真看到阿兄裴玄。 “裴家怎么推一个小女娘出来?是没人了吗?”王阿大见她,面带嘲讽。 “裴志道侵占水田,现已被廷尉府抓获,尚未审理。你们此时再来裴府闹事,即使有理也变得没理。” “况且,廷尉府向来公正,主审此案的崔仲儒崔大人历经三朝,为人刚正不阿。曾当众斩杀本朝太子妃亲兄,你们不相信裴府,难道崔大人也不相信?” “你们如能自行退去,本宫既往不咎,但如若纠缠在此,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闹事的汉子对上眼眸,只觉那女娘眸中幽冷,他整个人似浸在寒潭中。 又听她自称“本宫”,心中已猜到她的身份。 “昭华公主这是想仗势欺人?” “就你这份见识,说你是佃户,本宫都有些不相信。” 原还存疑,此时她心中已笃定,今日这事幕后藏着黑手。 王阿大被她戳破,感到背后一双双质疑眼神,一时恼羞成怒,口中骂骂咧咧:“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管你是公主还是王爷,今日敢拦着我们,就连你一起打!” 他的话还没说完,街口冲来一队官兵,将闹事众人团团围困。 他们各个身披铠甲,面色阴冷,瞬间拔刀,显然不是寻常官兵。 “阿大,他们是御林军!”有人认出来。 “你是故意拖着老子?”王阿大脸色变了。 “不然呢?” 昭华退后两步,回身,看向追随她的人,眼角眉梢已笼上杀心:“今日谁敢上前,杀无赦!” “诺!”铁甲银盔,威声震天。 “大家看啊,当朝宫中,竟为讨好裴府屠戮百姓!朝廷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想到自己收的银子,王阿大咬着牙,大声叫嚷。 昭华眉眼瞬现凛冽,她接过碧螺递来的银票,高高扬起:“裴志道侵吞水田不假,可你被人收买,意图祸害无辜裴府女眷,这就是铁证!” “这一千两银票是刚从他家床底搜出来的!他一个佃户,就是几辈子都攒不到这银子!” “你口口声声说,本宫苛待百姓,可却是你带人来裴府闹事!” “你挑动百姓和朝廷,其心可诛!跟随你的人,形同谋逆!” “今日,你是来讨公道,还是来带你的兄弟们来送死?” 她的话如同一道晴空霹雳,骇的人心神俱裂。 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捏住王阿大的衣领,双目凶狠:“你说,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是被诬陷的!你可不要被这女人蛊惑了!我哪知道这银子哪里来的?” 王阿大一把推搡开,双目猩红盯向昭华,“你竟敢搜我家?” “有何不敢?” 她的声音愈发沉静,看向他的眸子迸出森冷冷清,“搜出银票时,你阿娘说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拿我阿娘怎么样了?” “我不是你,不会借此要挟。” “你……” 王阿大盯着她澄澈而黑冷的眸子,只是一闪而逝,眼中的恼恨终化成颓败。 他心中挂念老娘,终是灰溜溜逃了。 跟随他的人也一哄而散。 “公主,刚才吓死我了!”碧螺挤出人群,一脸心悸。 昭华掖了掖她的发丝,“怕不怕?” 她只相信碧螺,只能让她拿着令牌去找御林军。 “是四爷带奴婢去的。”她面颊上闪过一抹红晕,只是一闪而过。 昭华微微颔首。 刚才,她总感到有一道黏腻恶心的目光,倏然回头。 一人坐在对面茶馆内,慢条斯理喝着茶,见到她目光,唇边带笑,举了举手中茶盏。 昭华蓦然回身,她想起昨晚的梦。 恐惧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盘旋纠缠在她心口,即使控制心绪,她心中还是一阵慌乱。 慕容煊,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