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玖阿姊,你这话题有点太生猛。”昭华正喝着冰饮,听她的话,险些呛死。 楚玖玖不屑撇嘴,纤手一扬,指向马场:“这么帅的儿郎,你竟然无动于衷,你是不是不行?” 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昭华的目光落在裴玄身上。 他已换上球服。 一袭绣金边的黑色锦袍,下身穿黑色马裤,裤脚扎进高筒马靴,手中紧握一杆红木马球杆,杆身光滑,末端微微弯曲。 尤其是他身边矜冷的气息,让他在人群中,只一眼,就能被认出他身影。 她耳边回想起楚玖玖的话。 在要人还是要命之间,她选择逃命! “咚!”的一声,铜鼓声响起。 三人为组,各自为阵,如闪电般飞驰而过。 圆滚的马球被打在空中,扬起漂亮的弧度。 突然一球杆横出拦住球的去路,随后又是一挥,稳稳落在马下。 “好啊!好球!”场上爆出欢呼声。 是裴玄! 昭华也被现场气氛感染,目光追在那道黑影上。 剑眉星目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干净利落,而又果断狠厉。 这样的他,应驰骋在万里江山中,而不是在马球场上。 只不过,现在他被困在驸马这身份中,再不能动弹。 场上的欢呼尖叫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太子和裴玄并驾齐驱,马球已被太子抢到,此时正冲向太子阵营。 “给孤挡住他!”慕容煊难掩兴奋。 他身边的两个随从都是马球高手,和裴玄组队的两人也都是他的人。 裁判更是他东宫的幕僚。 裴玄拿什么和他比? 他高高挥起球杆,马球被打在空中。 刚要落地时,一球杆横当中插入,拦腰截住它的去路。 “好啊!这招海底捞月真是出神入化!” “如果我是女子,恨不得现在就嫁给裴大人!” 场上爆发出欢呼声。 慕容煊脸色很难看。 裴玄万事都压他一头,他几次出手都被他挡了道。 偏这人软硬不吃,只愿意成为父皇手里的刀,他只有动手。 “废物,拦住他!”他怒喝。 两个随从从两边包抄,行成三角之势,将裴玄夹在其中。 眼看裴玄无法出手,慕容煊心中得意,用力夹着马肚子,扬起球杆就朝他身上打去。 只要打中,他这辈子就废了! 不料,裴玄身子一矮,上身伏在马背,疾驰而出。 慕容煊这一杠,直接打在他右方。 一随从被打得头破血流,一头栽倒在地。 “裴玄,和孤作对的人都要死!” 慕容煊咬紧牙关,眸中现出一抹阴狠,也不看被打的随从,扬起球杆就朝他头上打去。 他身边已没队友,只剩他孤身一人。马速又极其快, 他仿佛已经看到裴玄哀嚎场景。 裴玄似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回头看向他,破天荒的,脸上竟有一丝惧意。 “裴玄,你死定了!”慕容煊愈发兴奋,猛夹马腹,疾驰追去,高扬起球杆,朝裴玄后脑勺击去。 可是,他手臂刚抬起,突然之间,眼前还没看清什么东西,胸口一阵剧痛,身子就从马上栽下来。 他的脚尚勾在脚蹬上,之前下死手抽打马鞭,马儿疾驰,她整个人被拖拽于地面。 “太子殿下!” 事情变得太快,等随从反应过来时,慕容煊已被拖拽出十米远。 一随从绳索套住马头,众人小心翼翼将他扶起。 慕容煊一张脸,被地上石子擦伤,已经满是鲜血。 “给孤滚!都滚!孤要杀了他!”慕容煊一把推开随从,发疯般挥着球杆。 他的球杆打到马背,他的坐骑受到惊吓,突然喷鼻,背转马臀一个回旋,后蹄狠狠踩下。 慕容煊被踹中心窝,跌在地上。 马蹄不偏不倚踩下,力道迅猛。 “咔”一声。 似什么东西断了。 “啊!” 叫声响彻在马场,尖锐而凄厉。 众人看去,都吓了一跳。 慕容煊抱着腿,痛得满地打滚。 脚腕处露出森森白骨,看台上的女眷都呆傻在现场。 “发生何事?”裴玄一把勒住缰绳,力道又狠又快,他坐下黑骑被勒得仰天嘶鸣,抬起蹄子就朝对面的马踢去。 太子的坐骑被吓得掉头就跑。 那黑蹄的力道,全都落在太子胸前。 昭华坐在看台上,都能听到太子肋骨断裂的声音。 “太医!太医!”随从都吓得面如土色,谁都不敢动。 “这位置,踩得可真准!”楚玖玖吐出瓜子壳,看了看昭华的脚踝,满脸八卦。 昭华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还有什么比看到害她的人得到报应更舒爽的事吗? “他可不是为了我。” 千不该万不该,慕容煊不该派人刺杀裴玄。 他这人傲气惯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太医到来时,慕容煊已满脸惨白,抱着腿活生生哀嚎半日。 被抬上担铺时,双眼猩红瞪向他最爱的坐骑:“扒了它的皮,孤要一片片活剐了它!” 他的随从忙去套马。 不想那马儿似通人性,嘶鸣着挣脱缰绳,朝慕容煊抬起前腿。 硕大的马蹄高高扬起。 “滚开!滚开!给孤滚开!”慕容煊吓得滚下担铺,抖着双腿。 全场安静,没人敢发出一声动静。 谁都看到太子裆部那一摊子水,还有那飘来的腥臭。 裴玄看向看台。 她坐在遮阴处,口中喝着冰饮,口中一鼓一鼓的,一双眼眸晶晶亮,难得的,她流露出的这般少女娇憨。 他倏然觉得,这冰饮味道定是不错。 他飞身跨上看台,走近她身侧:“太子受伤了。” 昭华瞥到四周目光,坦然而直率:“我知道,我也想挤几滴眼泪的,奈何天不遂人愿。” 裴玄看她高高上扬的嘴角,隐约看到四处横飞的唾沫星子:“你确信不要去看看?” 昭华看着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眸色渐渐添了几分凝重,仰起头说得一本正经:“要不你再帮我去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