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礼部尚书赵松,年过七旬,德高望重。 慕容煊眸光一闪:\"夏公公,将遗诏取来。\" 夏太监颤巍巍上前,展开手中明黄色绸缎,宣读圣旨。 “老臣斗胆,请问夏公公,这遗诏从何处得来?” 夏太监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慕容煊。 “这…这是圣上临终前亲笔所书。” “既是圣上亲笔,可否让老臣等查验?”又一位老臣站出。 慕容煊眸中寒光一闪:“诸位爱卿这是何意?难道连孤都不信?” “非是不信太子殿下,只是传位大事,不容有失。” “圣上遗诏,岂容你们质疑!” “臣等只求一观遗诏,以正视听。” 几位老臣交换眼神,纷纷跪地。 慕容煊咬牙,今日这群老顽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顶撞他。 平日里,看着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了,说话都大喘气,现在却一个个都蹦了出来? “给他们看!” 夏太监走下台阶,将圣旨送到张松手中。 以张松为首的几个老臣接过圣旨查看,神色逐渐凝重。 慕容煊黑着脸,神色很是不耐烦:“张大人,圣旨怎会有假,你们未免也太过谨慎,为人臣子者忠心为首要,但也不能冥顽不灵,否则就是……” “这遗诏是假的。”他的话没说完,张松已抢先开口。 “放肆!”慕容煊眼皮一跳,“你们是在说孤伪造遗诏?” “臣不敢。只是这玉玺印痕,与往常圣旨大不相同。” “老臣家中藏有圣上的圣旨,殿下如不相信,尽可拿来笔对!” “而且这行文纰漏百出,此处语气甚至都不通畅,根本不是宫中所出,不知这遗诏从何而来?” 慕容煊指节泛白,脸色已泛出青色。 他指着这群老臣,厉声喝道:“大胆!你们竟敢污蔑孤伪造遗诏,这是要造反?!”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张松面不改色,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明黄色的圣旨,字字铿锵:“臣等忠于先帝,忠于大雍,绝不容许奸佞小人祸乱朝纲!” “想我历经数代明君,如今竟出了这等欺君罔上之事,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臣等皆是先帝老臣,今日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将这乱臣贼子绳之以法!” 几位老臣义愤填膺,纷纷附和。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慕容煊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好,好得很!你们这群老匹夫,真以为孤不敢动你们吗?”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些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统统拿下!” 话音刚落,殿外涌入一群身穿盔甲的禁军,手持刀剑,杀气腾腾。 张松将圣旨紧紧护在胸前,目光如炬,直视慕容煊:“太子殿下,你现在还没有权动用禁军!” 禁军统领迟疑地看向慕容煊。 慕容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攥紧拳头,狠狠一挥:“拿下!” 他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只要登上皇上,到时候将这群老顽固脑袋砍了,他看谁敢质疑他! “我大雍从不对文臣用刑,太子这是想坏了祖宗规矩?”一道端庄凛然的身影缓步走入,身后跟随数名侍卫。 “太……太后娘娘?!”殿内众人循声望去,倏然睁大双眼。 慕容煊瞳孔骤缩。 简柔怎么会出现? 他安插在简柔身边的暗卫分明禀报她失踪了! 难道…… 慕容煊心口一窒,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头顶。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齐齐跪拜:“恭迎太后娘娘!” 慕容煊死死地盯着简柔。 他筹谋了这么久,眼看着皇位就要到手了,这个女人半路杀出来! 他如何能甘心! 简柔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慕容煊身上。 “太子,难道连规矩都忘了?”简后淡淡开口。 慕容玄终是抵不住众人逼视目光,下跪行礼。 简柔却没有抬手示意他起身,冷眼扫视着殿内众人,向张松伸出手。 张松慌忙将手中的遗诏双手递到她手中。 “几位大人所言不错,这遗诏确实是伪造。” 简后缓缓开口,“当初昭华顽皮,不小心磕碰了玉玺的一角,当时皇上说不用惊动内院。故而玉玺就有一个小缺口,可这遗诏上的玉玺完好无损。” 慕容煊跪在地上。 心里已将自己的谋士千刀万剐,可面上却没显露半分,但依旧强撑着镇定:“母后为何会在此?您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简后冷笑一声,“本宫若死了,你倒是如愿。” 殿内气氛凝滞,众人屏息。 “母后此言何意?”慕容煊面色僵硬,咬牙反击,“臣听闻,谢文济大人也不在朝中。” 简后冷冷凝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儿臣不敢。”慕容煊阴冷一笑,“只是母后与谢大人同时失踪,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那些臣子全都看向简柔。 慕容煊冷笑,他笃定她不会说出自己被软禁的丑事。 只要说不出失踪的缘由,他就可以借机诬陷她行为不端。 一个不贞的女人,如何配得上太后之尊? 简柔看着慕容煊,略一沉吟,毅然决然:“本宫是被先帝软禁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皆惊愕地看向简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太后被软禁? 这怎么可能? 慕容煊跪在地上,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没想到简柔会如此直白地将此事公之于众。 张松率先反应过来,颤声问道: “太后娘娘,这……这是真的吗?” 简柔缓缓点头,语气坚定:“千真万确。”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先帝晚年多疑,听信谗言,将哀家软禁于凤藻宫,不许哀家与外界接触。至于这谗言,还要拜太子所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不失威严。 众人听得心惊不已,看向慕容煊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慕容煊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简柔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沉重:“哀家今日之所以将此事公之于众,并非是为了报复先帝,而是为了大雍的江山社稷。” “若非昭华公主相救,本宫还被囚在冷宫。太子诬陷昭华谋害本宫,更是无稽之谈。” 此时慕容煊却已听明白。 绕这么一大圈,既想将他拉下马,又想为昭华正名。 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 ,冷笑起来,““就算没有遗诏又如何?孤是太子,无论有没有遗诏,这皇位都是孤的!” 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朝政局势,一触即发。 简后冷冷注视着他癫狂的模样,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抬眸盯在慕容煊的面上:“陛下薨逝时,本宫不在他身边。但既然太子说没有遗诏,那想必就是真的。” “母后这是认定了我的身份?”慕容煊脸上露出欣喜。 简柔眸光冰冷,并未理会慕容煊的得意,语气如霜:“先帝曾有口谕,若驾崩时未留下遗诏,便依生前所立遗诏行事。” 张松心头一震,呼吸急促,颤巍巍开口:“敢问太后,遗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