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么多稽查队，中饱私囊的不止他刘海中一个。　　 掩饰住莫名心慌，刘海中“哼”一声，提醒自己忽略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　　 刘光天和刘光福看在眼里，双双弯起嘴角。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重新低下头。　　 周围邻居也收回视线，各自看着册子里的内容。　　 后院年轻的小媳妇赵晓梅怯生生地举起手，带着一丝试探：“小程民警，要是夫妻之间偶尔推搡一下，也算家暴吗？ ”　　 她刚结婚不久，经常会跟自己男人打打闹闹，但好像都不算太严重。　　 随着她的问题，众位邻居也小声讨论起来。　　 这要是算家暴，那以后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小程不仅是要敲打刘海中，更重要的是帮邻居们解决各种问题。　　 更何况赵晓梅的问题在一般家庭中均有存在。　　 想了想，他温和道：“还是‘分寸’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当然可以，但不能造成伤害和威胁，更不可以玩着玩着就玩恼了！”　　 “对对对，”蔡大爷点头赞同，“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秉性可都没我们那时候好啊，动不动就上头。”　　 小程微微一笑：“所以遇见问题千万不能冲动，一定心平气和地去解决，夫妻双方要懂得尊重，互相体谅彼此的感受，察觉情绪失控后，及时拉响警报！”　　 “那之后呢？”　　 王主任把小程的话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看看能不能在胡同里推广开来。　　 所以很多细节她都必须问清楚。　　 小程对她笑笑，给出了方案：“要是大家感觉到想动手了，最好能离开现场出去走走，和其他邻居聊聊天，去外面吹吹风，冷静冷静，省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前院儿的杨大爷听到这里，不禁摇头又点头，“以前就总觉得两口子打架是自家事儿，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想到还违法呢，真是......唉！”　　 “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是小打小闹，夫妻间的情趣，”小程解释，“要真受伤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和，尤其是一方单方面殴打另一方，更和不了，”　　 说着，他又瞅了眼刘海中：“还有父子，换位思考一下，你是儿子，你老子偏向你兄弟，等你长大，有了自主能力，真的愿意赡养老子吗，还是指望一个不在身边的大儿子！”　　 这话已经相当于点名了。　　 刘海中再次听到大儿子靠不住这种话，要说心里没动摇是不可能的。　　 渐渐一个想法出现，他得找时间去外省瞧瞧，老大是真有工作走不开，还是像许二茂说的那样，不愿意回来。　　 想到解决方案，刘海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暗，许二茂对小程使了个眼色，小程了然地点点头：“今天的全院大会到此结束，册子大家拿回去好好看看，要是发现家暴，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直接去派出所报案！”　　 王主任站起身补充：“也可以寻求居委会的帮助，不管是夫妻，还是老子打儿子。”　　 最后，以王主任给“家暴受害者”提供了建设性的庇护所为结尾，这场针对刘海中的会议可算结束。　　 回去时，王主任拿走了小程整理的册子，而刘海中是第二天离开的四九城。　　 晚上，刘光天再次敲门。　　 许二茂看着满眼兴奋的青年，可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不用太谢谢我，借此机会给大家做个科普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可总归是帮了我们兄弟！”　　 刘光天说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小许医生，要是我爸从外省回来后还不改怎么办？”　　 “那就让你爸再把你打一顿，然后验伤！”　　 许二茂神情淡然，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　　 还是之前那句话，他会好事做到底，要是刘光天舍不得自己爸爸受苦，那刘家的事便到此为止了。　　 “好，我知道！”刘光天也在许二茂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心理准备。　　 另一边，老领导站在组织分给他的小洋楼的阳台前，听着警卫员报告。　　 沉默良久，老领导叹息道：“那小子倒是不错！”　　 能讲出来大道理，也知道尊重弱者，更是把大家都忽略的家庭问题拿到明面上解决。　　 是个能为人民考虑的医生。　　 就是年龄上，有点大......　　 老领导看向二楼，眼中流露出些许遗憾。　　 不过倒是明白他家孙女儿为什么对许二茂另眼相看了。　　 一个知道尊重女性，为女性谋福利的人，确实与云珠身边的其他男人不一样。　　 叹了口气，老领导沉思片刻，准备把许二茂暂时调离四九城。　　 等云珠心思淡了，再让其回来。　　 想着，老领导进了书房，开始写信。　　 他有位老战友，一直坚守在南方边疆，他们同一个战壕待过，身上的病也都相差不多。　　 刚好就让许二茂过去瞧瞧。　　 老领导对自己这个主意很满意，下笔如有神，不多时，便把信交给了候在书房外的警卫员。　　 只是信寄出去，没收到回信，却把收信人等来了。　　 瞧着五年没见得战友，老领导都蒙了：“老宋，我不是说让你等着，我把医生给你送去吗，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嗨，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吗！”宋老哈哈一笑，在警卫员的搀扶下坐到沙发，边环顾四周，边说道，“医生呢，让他直接来你这里！”　　 计划被打乱，老领导都被气笑了，难得闹起来脾气，大手一挥，毫不客气道：“医生已经去了温州，你回去吧！”　　 “我不信！”宋老老神在在地靠着沙发椅背，“你生什么气，老伙计五年没见，你就不想我啊？”　　 “我......”老领导烦躁地在茶几上“啪啪”拍了好几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事关自己孙女儿，话到嘴边，老领导又咽了回去，最终，变成一声叹息。　　 宋老仿佛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皱了皱眉，不解道：“你是想把那位小许医生支出四九城？为什么？”　　 难得的默契让老领导心情好了一些，再次叹气道：“我没法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宋老也不勉强，默默揉了揉膝盖：“那位小许医生真如你说的那般好？”　　 “好？”　　 老领导怪腔怪调地提高声音反驳：“那小子除了医术，还有什么好的，快三十了还娶不到媳妇儿！”　　 “你这......”　　 宋老有点看不透自己这位老战友了，怎么还管起人家医生娶媳妇儿了？　　 而且语气中更多的是不满与抱怨。　　 这倒是稀奇。　　 老领导被看的心头再次烦躁起来，摆摆手：“行了，不说那小子了，咱们先吃饭，等明儿我让人把那小子叫过来！”　　 “那......行吧！”见他这么说，宋老只能压住好奇心，在警卫员的搀扶下站起身。　　 只是看着老领导虎虎生威的步伐，对还没见过面的许二茂充满期待与好感。　　 他的岗位在沿海，湿气比四九城重，这也导致他身上的各种伤比老领导更严重。　　 上级照顾他们，委派医生随身跟着，可疼还是得自己受。　　 老领导的信里写了，虽不能治愈，但要是能减轻痛苦，也值得一试。　　 所以他等不及小许医生过去，便自己先过来了。　　 掩住激动，宋老慢悠悠去了餐厅。　　 许二茂第一天接到消息，第二天刚出门，就看到了老领导家的司机。　　 “老领导前几日搬家了，离这里比较远！”司机接过许二茂好几次，透过后视镜笑着解释。　　 “麻烦大哥了，”　　 上次云珠说过他们要在四九城长住，所以许二茂也不奇怪，只笑着闲聊，“搬到哪儿去了？”　　 “帽檐儿胡同附近。”　　 帽檐儿胡同？　　 许二茂微微挑眉，三七年之前，那个位置住的可都是四九城有名有姓的富豪乡绅。　　 后期被国家收回，分给有建设的领导者，老领导住在那里倒也在预料之中。　　 车开了大概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眼扫过，可比他们胡同儿干净漂亮多了。　　 掩住眼中情绪，许二茂跟着司机走进其中一栋二层小洋楼。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许二茂收起脸上的严肃，一进门，隐晦地扫过周围，没有云珠，只有老领导和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老者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快走两边，朝那边笑道：“领导，最近身体如何了？”　　 “......”　　 老领导听到熟悉又讨厌的声音，高兴劲儿瞬间泄了一半儿：“哼，看到你我的身体就好不了！”　　 只是嘴上嫌弃，依旧把抬起手腕，做出让把脉的姿势。　　 许二茂无奈地抿了抿唇，对这位老爷子，他真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也明确表示绝对不会对云珠有非分之想。　　 可老领导就是不相信。　　 许二茂不想再解释，于是就这么不冷不热地维持着医患关系。　　 时间久了，也开始习惯。　　 对一直在旁边看他的老者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许二茂将手搭上老领导的脉搏。　　 大概三四分钟，收回手：“恢复得不错，再艾灸几个疗程，估计今年冬天不会腿疼了。”　　 “真的？”　　 “果然？”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属于老领导，一道属于另一位。　　 许二茂怔了怔，倒也没因两位领导的表情而怎么着，依旧荣辱不惊地点头：“按照脉象来说，确实如此。”　　 “太好了！”　　 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几人仰头望去，云珠满脸笑意地小跑下楼，飞扬的裙角，就像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扰的人心乱如麻。　　 老领导视线在许二茂身上转了一圈，好心情瞬间消失，重重咳嗽一声，问云珠：“你不是在上面读书吗，下来干什么！”　　 云珠隐晦地瞥了眼许二茂，讨好地抱住老领导的胳膊，撒娇道：“我是听到爷爷的病有所缓解，为爷爷高兴，是不是啊，宋爷爷？”　　 她歪头，调皮地对着宋老嘻嘻一笑。　　 “对对对，”宋老显然很喜欢云珠这个小姑娘，虽说只相处了两天，但已经想把人介绍给自家孙子了。　　 所以云珠问他，想都不想地附和：“还是云珠孝顺，不像我家那几个白眼狼。”　　 老领导喜欢别人夸奖孙女儿，轻轻拍着云珠的手得意地哼一声：“我家云珠那是顶顶好的闺女儿，一般人可比不上，更配不上！”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瞧了眼许二茂。　　 许二茂没在意，倒是对云珠的古灵精怪又上了一层楼。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老领导忘了她为什么下楼，一个字：牛！　　 眼中闪过笑意，许二茂把话题拉回正轨：“领导，是不是先让晚辈帮宋老先生把个脉？”　　 “......”老领导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挥挥手，“好好瞧，别出岔子！”　　 “您放心！”许二茂应了一声，走到宋老身边。　　 宋老将手放在脉枕上，许二茂开始认真把脉。　　 这位的病症可比老领导严重多了，想治疗到老领导的程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　　 对于病情，许二茂从不隐瞒，只是两位老领导闻言，表情却各不相同。　　 宋老一脸忧愁，估计在心里琢磨着工作该怎么安排。　　 老领导很高兴，他本就想让许二茂去外地，没想到老宋自己跑来四九城。　　 现在机会来了，他说什么都得让许二茂离他的乖孙女儿远一点。　　 所以不等宋老说话，直接探身提议：“这有什么难的，让小许医生跟着去南边不就行了！”　　 “这......”　　 宋老望向许二茂，眼中带着期盼。　　 许二茂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私心当然不想去，不说系统会不会答应，他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必须完全依靠宋家，太不保险。　　 最关键他这边有两份工作，因私人原因请假，不合适。　　 想到这里，许二茂眼睛一亮，以百姓为由，似乎是个拒绝的好借口。　　 “老领导，宋老，不是我不愿意......”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