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丰盛。 　　 大葱混合着猪油散发出独有的香气，满满一锅的白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氤氲的水汽中映透着每个人的笑脸。 　　 桌上是一锅猪肉炖粉条，放了大白菜。 　　 “这太丰盛了，不过年不过节的。” 　　 李老太肉疼，“玉瑶，卖老虎赚的钱是你自己的嫁妆，以后可不许铺张了。” 　　 “爹娘，把钱花在吃喝上怎么算浪费呢？” 　　 “这是娘和巧姐的六十文工钱！” 　　 李玉瑶故意把钱当着大家伙面交出去，想让两个嫂子知道自己没占家里便宜。 　　 有助于家庭稳定发展。 　　 有利于哥嫂夫妻关系！ 　　 更有助于她跟侄子侄女们的姑侄关系！ 　　 “娘，这是我跟老二家的煮白芋卖的三百文。”崔氏也掏钱起身道。 　　 马氏咬唇，她的钱，就这么没了。 　　 “哎呀，这白芋能卖这么多钱啊，那咱明天……” 　　 “不赚什么钱，附近十里八村已经开始上山挖白芋了，明天就不要再煮了，卖不出去的。”李玉瑶今天来回路上看到不少人上山，白芋这买卖到头了。 　　 “大嫂这是给你的。”李玉瑶递过去一两银子。 　　 她本想一次性给了她算了。 　　 可总要留点余钱盖作坊，她还想盖房子，那就分期吧。 　　 崔氏定睛，她手里躺着一个银锞子，吓一跳！ 　　 “这，这是做什么。” 　　 “之前我说给家里二十两的事儿，之前我在你那犯的浑就一笔勾销，而且我不用嫁人，是不？” 　　 崔氏木然点头。 　　 “家里要给，那是我欠这个家的。” 　　 “但大嫂你还记得我说会补偿五丫和瑞哥儿吗？” 　　 崔氏摇头又点头，不记得了，她当初压根没想着李玉瑶能补偿！ 　　 只想着她那二十两拿回来送儿子上学！ 　　 “我记得！”兴哥儿插话掐腰，“娘还说，李玉瑶你拿啥补偿？你有啥？整天除了画大饼忽悠家里人你还会干啥！” 　　 兴哥儿学的有模有样，其他人哄堂大笑，崔氏红脸低头，她好像说过这话。 　　 “我一共给你十两当做补偿，瑞哥儿以后上学的钱我也包了，学堂已经再看了，年后入学。” 　　 “今日先给你一两，让你看看我改变的决心，我李玉瑶绝不是给全家画大饼！我会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的。” 　　 “小姑、好日子是什么？能天天喝甜牛乳吗？”五丫兴奋挥着手，她喜欢喝牛乳！ 　　 “能！有小姑在，让你天天喝！” 　　 宠溺一笑。 　　 李老头长舒口气，那寺庙的方丈没打诳语，撞墙后的闺女果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更懂事，更有担当了。 　　 “不行不行，小妹，这钱是你辛辛苦苦赚的，赶紧还给小妹。” 　　 抢过崔氏手里银锞子，李大柱塞李玉瑶手里。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补偿不补偿的。瑞哥儿你说，你需要你小姑补偿吗？” 　　 “五丫你用小姑补偿吗？” 　　 “谢谢小姑，不用补偿。”瑞哥儿头也没抬，满心期待，过了年就能上学了，小姑真的变了。 　　 “大哥！你说啥呢！”李玉瑶弹他一个脑瓜崩。 　　 “做错事，道歉是第一位，更重要的是弥补！”李玉瑶决定借此机会给两个哥哥讲一讲。 　　 “我被孙庆安打了，他给我说对不起，大哥你会怎么做？” 　　 “小王八蛋敢动手打我妹妹，我揍死他！”李大柱义愤填膺！ 　　 “二哥你呢？” 　　 “我把他腿打断，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我害得瑞哥儿不能上学，我只说对不起这事儿就解决了吗？” 　　 李大柱和李二柱面面相觑…… 　　 “除了对不起，我还要弥补，那就是让瑞哥儿重新回到学堂，这才是正确的道歉方式！” 　　 “我差点卖了五丫，那我给她买点心，买牛乳，也是我的弥补。” 　　 “同样，我害的大嫂坐月子营养跟不上，落下月子病，也应该弥补。” 　　 崔氏绷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流。 　　 她没想到，小姑子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怪不得她让她每天煮红糖鸡蛋水喝，是为了给她补身子。 　　 李老太眼眶一酸，她闺女真的长大了。 　　 “那，那十两银子也太多了。”李大柱一时语塞，小妹说得有道理。 　　 “不多，就这么说定了。”李玉瑶一锤定音。 　　 李老头想说话被李老太拦下摇摇头。 　　 一天能赚一两多银子，去除那个什么底料，也有个七八百文的收入，十两银子也就半个月的利润，还行。 　　 能把崔氏的嘴堵上，这家也能安生些，不盘算不知道，崔氏确实在玉瑶手里吃了不少苦。 　　 马氏死死瞪着那一两银子，崔氏有钱，凭什么她没有，就因为她没闹？ 　　 “娘，这钱……”崔氏犹豫，还没分家，即使是她的，也该交中公吧。 　　 “玉瑶给你的补偿，你就拿着，不用给我了。”李老太挥手。 　　 “谢谢娘！” 　　 马氏藏在桌下的手都要扣烂了！ 　　 凭什么这钱不用上交。 　　 凭什么她坐月子的时候，小姑子不偷她的老母鸡！ 　　 “行了行了，开饭，一会饭都凉了。” 　　 李老头发话，开始动筷。 　　 吃完饭，巧姐又被拎到房间训话！ 　　 马氏把憋了一肚子气撒在她身上，“你说你，这都学了几天，还没学会！” 　　 “你咋这么笨！” 　　 “我要你有啥用！你看看李玉瑶，都知道赚钱给她老娘发工资，你呢？” 　　 竹条透过棉衣，削减不少力道，却依旧疼得她小腿肚打颤。 　　 “娘，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不是我不学，是我不记得那些材料的名字，学不会啊。”巧姐哭着央求。 　　 太疼了。 　　 她不想出卖小姑，也不想挨打。 　　 她该怎么办啊。 　　 “我再给你半个月，学不会就给我相看去！” 　　 “省得看着你心烦！” 　　 “滚！” 　　 马氏气得心口疼，崔氏现在有十两银子，瑞哥儿马上还能读书，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不行，兴哥儿也要读书！ 　　 “你又打巧姐儿干啥？”李二柱进门看女儿跑出去。 　　 “一个两个没本事的，让开！”马氏披上袄子找李玉瑶。 　　 她家兴哥儿也要读书。 　　 瑞哥儿十岁读书，读了两年因为没钱不读了。 　　 她兴哥儿十岁的时候，家里没钱，直接都没上学，这不公平！ 　　 “咚咚……” 　　 “玉瑶，睡了吗？我是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