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片曾经厮杀的树林,仓谡的脸色明显不好,沉得有些可怕。 阡陌的记性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楚人掩埋庸人尸首的地方,在浓密的高糙中找到了一个面上放着皮质头盔的坟包。 就是此处。”她说。 仓谡一语不发,拿起那个头盔看了看,双目骤然发红。 阡陌以为他会痛哭一场,不料,仓谡却对从人道,掘开。” 阡陌愕然,看他们真的挖坟,睁大眼睛。 那坟的土不厚,没多久,就露出了里面裹尸糙席,揭开,一具腐烂的遗骸露了出来。 仓谡认出那身装束,看着子闵的遗体,怔了好一会,突然跪下,对着他大声痛哭。 ……仓谡……” ……你啊,得行乐时且行乐,难怪国君总说你古板……” ……走!”他最后的吼声,恍然还在耳畔。 他一直放不下。 子闵的音容在他的脑海中缠绕不去,常常一闭眼,似乎就能看到他。 他懊恼,怨自己,恨自己。 明知危险,明知庸国已经不可救,为什么还要带子闵去gān一件希望渺小的事。 为什么丢下子闵自己逃命。 他自负,傲慢,最后害死的却是子闵…… 山风徐徐chuī来,林中,仓谡沙哑低沉的哭声,徘徊许久。 旁边的从人皆是默然,好一会,有人劝道,大夫,还是做一口灵柩,将子闵大夫安葬吧。” 仓谡抬起头,望着土xué中的子闵,点点头。 这时,一个在远处把风的从人走过来,神色不定。 大夫。”他说,我方才瞅到些影子,似乎是山魈。” 山魈?”旁人讶然。 仓谡看向四周,忽而道,那女子何在?” 众人讶然,随着望去,果然,刚在掘墓时,那女子一脸害怕地躲开,而她方才站着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影。 啊!!”这时,一声尖叫突然传来,似乎在远处。 仓谡面色一变,即刻奔出去。 ***** 阡陌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了。 仓谡那个人脾气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悲愤jiāo加导致突然变态起来,杀了她给子闵殉葬? 她早已经想好,在船上就存了些糗粮,一路走来,也曾留心做记号,不会迷路。她还顺手偷了一把割糙的铜镰,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宁可独自在森林里躲躲藏藏,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的手上。 可是没走多远,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四周总有些莫名的声音,倏一声,好像什么踩过树枝和糙丛。 阡陌停下步子,警觉地看向四方,手中握紧镰刀。片刻,身后又传来一声,她紧张地转头,什么也没有。 四周平静下来,阡陌的心定了定,正待前行。突然,前方的树上蹿下来一个东西,正正落在阡陌面前,浑身黑毛,目光凶恶,朝她龇起yīn森的尖牙! 阡陌被吓得几乎魂都要飞走,连忙后退,用铜镰对着它,双手发抖。 那个东西是一只野shòu,像猴子,却比猴子大;像猩猩,脸又不像,阡陌从来没有见过。 走开!”阡陌将手里的铜镰挥着,那怪物似乎有些怕这东西,却不肯离去。 它四只脚在地上左右移动,两眼闪着凶光,似乎在寻找机会。 走开!”阡陌也豁了出去,再度用力挥动。 那怪物停了一下,却突然朝她扑去。 阡陌惊惶万分,几乎能感到就要被那利爪或牙齿碰到,嗖”一声,一支箭she中了怪物,它嘶叫倒地,挣扎不已。 阡陌惊魂未定,一边躲开一边望去,却见是仓谡等人赶了过来。 从人拔剑将那怪物砍杀,无事么?”仓谡跑到阡陌面前,看着她。 阡陌喘着气,正想摇头,突然看到他身后蹿过一道黑影。 当心!”她大叫。 仓谡回神,却已经来不及。另一只怪物将他扑倒,滚在地上,仓谡无法把剑,只能用双手死死撑住它的两臂。 突然,那怪物的头上被狠狠一砸,血浆喷了仓谡一脸。 怪物登时失了力,仓谡将它推开,喘着气望去,却见是阡陌站在那里,手上的镰刀血淋淋的。 你……你无事么?”她的声音仍然发抖。 仓谡看着她,目光定定,似乎很是不可置信。 ***** 林子里有泉水,仓谡清洗了手上和面上的血污,抹一把水,抬起头来。 阡陌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局促。 仓谡没有多言,擦gān净水,招呼众人回去。 那两只山魈的尸体也被抬着,从人们开玩笑说,方才还想着忘了给子闵大夫带祭品,这下好了,两只山魈,国君也没那么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