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快后退!”属官对他大声道,未几,头部突然中了一箭,在他面前直直倒下。 伯崇劈开迎面飞来的一箭,从地上一个死去的士卒手里抢过盾牌,挡在面前。这时,他突然看见舒望带着人匆匆地后撤,吼道,你去何处?!” 舒望大声道,此路不通!速速退回山上!” 伯崇正要再说,箭雨忽而止住,他们的身后,喊杀声入cháo水般涌来。 舒人大惊,伯崇忙令剩下的人摆起阵形迎敌! 可是已经来不及,楚人势如破竹,从兵刃jiāo接之始,便无人可挡。 舒望呐喊着,劈倒迎面而来的两人,未几,却被一支长戟透胸而过。 啊!!”伯崇看着周围畏惧退却的人,突然发疯一般,大吼着挥剑,冲上前去。 兵刃相撞的声音刺耳,伯崇的剑挡在那长戟上,手臂一震。使长戟的是个年轻人,膂力了得,将长戟挥得带风。 但伯崇的剑术亦不输人,几个回合,不相上下。旁边的士卒见状,连忙来帮伯崇,突然,一支箭飞来,正正扎入他的后背。 伯崇只觉剧痛,未几,又是一箭,箭头直直贯穿了前胸。 铛”一声,伯崇手中的剑落地,他盯着胸口的箭头,只觉气力陡然消失,未几,跪坐下来。 周围的拼杀还在继续,他抬头,前方,一个士卒倒下,楚人朝他涌来。 一切都完了么…… 伯崇吞了吞口水,似乎再也下不去。 他听到一声大喝,十分熟悉,分辨了一下,他想起来,那是芒。 ……兄长!”他听到芒在叫他,就像小时候,父亲带他们去河里捕鱼,芒好不容易抓住一条,向他挥手时满脸高兴的样子。 伯崇想说,傻瓜,你再挥手,那鱼就跑了…… 但是他说不出来,使劲地睁眼,周围的拼杀声继续入耳,他看到芒挡在他身前,不让楚人靠近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弟弟,他一直认为长不大的弟弟,身形已经如此高大,高大到能够保护他。 伯崇的唇边露出苦涩的笑,自己认识到这一点,似乎太迟了…… 子由挥着长戟,眼见着要杀了伯崇,不料竟跳出一人来,将他挡住。子由与他jiāo战几个回合,竟不得近前一步,心中惊异,舒人中竟有如此qiáng悍之人! 此时,一名she士赶到,正要she箭,子由瞥见那人额上的黥痕,突然大喝,莫动!” 67、 阡陌问楚王,为何要三日之后到云梦。楚王一脸神秘,转开脸说没什么。 水泊连绵的东南之地,阡陌已经走过几回,站在船舷边上张望,当初惊诧的那些风景,如今也已经觉得稀松平常。 但阡陌还是喜欢无事就到船舷边上去,有时,还向楚王借来地图,每到一地,就比对着看,猜测这是记忆中的哪个地方。 楚王一直对她这个爱好不太理解,有几回特地跟着出来,但是站了一会,就觉得无聊。 有甚好看,不过是些山水。”他疑惑地说。 阡陌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这可不止是山水,我想把何处是何处认下来,日后不至于识不得路。” 楚王不置可否,看着她低头认真阅读的样子,却觉得心一动。 这个女子,他起初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她的殊异之处。比如,她是头一个告诉他想自食其力的女子,她会做许多别人不会做的事,也会想别人不会想的事。世间的美人有很多,异人也有很多,她不过是一个人身上得了两种好处。 但是后来,楚王觉得这些不过是个引子。不知不觉,她已经让他难以割舍。他多年来,特别是当上楚王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舞傩人,戴着面具,唱各种歌,跳各种舞,区别只在于跳给谁看。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面露怒容,什么时候该微笑,有时,他即使想立刻跳起来杀人,脸上也会一派平和,言笑晏晏。 但是在阡陌的面前,他做不到。 他会因为她,像个小童一样控制不住脾气,或怒或喜,皆是心中所想。 他喜欢听她唤那个连穆夫人都多年不曾用的名字,侣。 他从前疑惑不解,觉得自己早有了后宫,何等动人女子不曾见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他曾就着此事,向情人多得数不清的子贝询问。 子贝想了想,问他,知不知道为何老旧的屋宅,失火特别难救;而老树逢chūn,开花则特别香? 楚王愕然。 子贝意味深长地说:大王,臣以为迷情失心,人总须经历这么一回,早晚罢了。” 楚王曾嗤之以鼻,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有道理。林阡陌,或许就是那手里拿着火把的人,点在了他这老屋头上,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