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应下。 工尹看向伍举,讪然道:矿场中瘴气横行,疫病频发,实防不胜防。” 伍举微笑,道:工尹辛苦。” 工尹忙道:不敢。”说着,眼珠转了转,大王几日前来铜山,说不久会再来,不知……” 我来是为旁事。”伍举道,大王还在沂地,我正督造先王庙中作器,边带匠人来挑些铜料。” 工尹心中一松,堆起笑容:各等铜料,矿中都有,大夫可随意挑选。” ***** 阡陌没想到,阿姆也病倒了。 她躺在糙铺上,一会发热,一会发冷。阿离在旁边守着,急得手足无措。 偏偏就在这时,军士来了,把阿姆带走。阿离起初不肯,又哭又叫,但不久之后,一个穿着夸张衣饰的巫师来到,她立刻转忧为喜。 阡陌看着众人将病人集中在一块空地上,中间生起火堆,巫师身穿彩色的衣服,戴着面具,一面对着火堆舞蹈,一面念念有词。 一只公jī被捉来,咯咯乱叫,巫师把jī抓住,手起刀落,熟稔地将血洒在地上。 旁边围观的人,包括阿离,都跪拜在地,虔诚地祷告。 阡陌皱皱眉。 这个时代巫术盛行,医学尚未从巫术中脱离出来。疟疾会传染,把病人和健康人隔离开来是对的。但是看这个样子,他们大概只想一心求助神灵,对病人不会有益处。 阡陌看向阿姆,她仍然痛苦,脸上汗涔涔的,似乎热得不行。 心中暗暗着急,却找不到办法。没多久,监工来驱赶奴隶们上工,阡陌只得跟着别人去gān活。 收割茅糙的坡地上,少了好些人。劳作的奴隶们也议论纷纷,就算听不懂,阡陌也知道他们是在说疫病的事。 芒带着人在采药,那种叫做菣的小糙,一把一把地收到筐里。阡陌也在采药,照着记忆里那药方的模样,一种一种地寻找。 身旁,阿离割了一把糙药,jiāo给芒。芒看了之后,摇头,对她说不是。正待扔掉,那把小糙的模样却吸引了阡陌的目光。 记忆的片段弥合起来。 ……这叫huáng花蒿,可别弄错了。”奶奶将一把糙药放在阡陌的篮子里,笑眯眯地说。 ***** 众人都把期望寄托在巫师的身上,可是不料,到了午后,巫师也忽然晕倒。旁人连忙将他扶起,发现他浑身发烫,不住抽搐。 恐慌如同风一样,顿时传遍了矿区。巫师也压不住疫鬼,这无异于天降灾祸。 阡陌收工回来的时候,发现人们议论纷纷,神色惊惧。 阿离远远望着阿姆,露出绝望的表情,大哭起来。 阡陌亦是大惊,没想到这疫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立刻去找芒,把自己采回来的糙药拿给他看,费劲地解释,这能治病。 芒听了一会,倏而了然。 他挠挠头。说实话,矿区里发生疫病不是第一次,他们也试过用药,但是没有人治好过。在他看来,疫病是恶鬼扰人所致,如果巫师都除不了,服药又有什么用? 他想让阡陌放弃,但是她执拗得简直没法讲理。 ***** 伍举从冶矿区出来,听到疫病严重的消息,立刻到空地去。 他看看巨大的火堆和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还有那巫师,皱皱眉。疫病他是见过的,每逢灾病,人们总喜欢求助于鬼神,但鬼神愿意帮忙的时候,实在是少得可怜。 工尹正呼呼喝喝,一会命人驱散人群,一会命令立刻将染疫者杀死,尸体就地焚烧。 忽然,伍举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望去,却见是个年幼的女子,抱着地上的一个妇人哭叫着,不肯起来。旁边,一个女子抱着陶罐,跟人争执着什么。 伍举走过去,问:何事?” 卫士禀报:大夫,这两个工隶不肯离开。” 哦?”伍举看向那二人。 那个抱着陶罐的女子也许认出了伍举身份高贵,立刻走上前来,激动地向他说了好一番话。她口音古怪,语气又急,伍举一时听不清,有些茫然。 芒连忙过来拉住阡陌,对伍举说:大夫,这工妾说,她或许能治这疫病,求大夫让她试一试。” 胡扯!”工尹怒道,这疫病巫师都治不了,你算什么!” 听得他训斥,年幼女子急得哭了起来。 伍举看着那个抱着水罐的工妾,她的脸脏兮兮的,披着头发,眼睛很漂亮,神色有几分紧张,却不肯退下。 这药是你做的?”伍举问。 女子看着他,连忙点头:是。” 伍举沉吟片刻,对工尹说:可让她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