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的卫士已经涌进来,大王!”环列之尹大喝道,中she士举弓,朝刺客放箭。 使刀之人中箭到底,另一人见势不妙,急忙朝幔帐的后面奔去。 楚王拿着剑紧追,循着奔过去,却见一扇窗户大开着,夜色茫茫。 追!”他气极,怒喝。 高阳宫内外都被惊动,一时间,喧嚣纷杂。 楚王怒气冲冲地走回去,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再看看瘫软在一边的郑姬,吩咐寺人把她带走。 他仔细查看,将那人的刀拾起来,掂了掂,估量身份。 大王!”这时,一名郎中来报,那两人当是趁修葺宫殿混入,小人去查看了做工的仆隶,确实少了两人,旁人都说不知何方而来。” 楚王沉声道:严查!谁人带他们入宫,监督之人何在,通通问清!” 郎中领命,跑出去。未几,子由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大王,我等循迹追踪,刺客当是往西逃去,趁夜匿了踪迹。臣已令关闭宫门,宫卫正严密搜索!” 楚王颔首,忽而想起什么,看着他,你方才说,刺客往何处逃去?” 往西。”子由问。 楚王目光凝住,面色一变。 ***** 虫鸣嘈杂,在屋外叫得聒噪。 阡陌躺在榻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自从那日争吵之后,楚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她就被关到了这里。偌大的宫室,似乎常年无人居住,角落散发着霉味。她想,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冷宫。 她不是宠姬,甚至妾侍也算不上,楚王发火,却把她关到了这样的地方。 ……寡人已经让你去了官署,你还想如何?!” 他的怒吼声似乎仍在耳边。 阡陌在心中自嘲。 她所谓的争取,所谓的努力。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儿戏。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就像一只宠物,自以为是地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殊不知,其实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他怜悯你,故而给予,他不高兴,就把所有的东西收回。 心好像被什么揪着,阡陌的鼻子酸酸的,她不想哭,眼泪却又湿润了眼睛,她连忙擦了擦。 她知道,自己此时所有的难过,其实都源于她真心地喜欢着他。就算她使劲地逃避,也根本无法阻止对他的想念。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知道,他们之间阻隔着什么。 她一无所有,就像一个侏儒面对着巨人,他们甚至不存在平等说话的权利。她做的一切,虽说是为了自立,可探究本源,又何尝没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望。期望自己可以有所成就,有所依仗,让她可以有更多的勇气,踮高脚尖迎接他的目光? 但他并不理解。 他瞪着她,震怒又失望,那质问的目光,就像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她的心上。 阡陌擦擦眼泪,觉得身上发凉,蜷起身体。 他一直没有来看她,她也并不奢望他会来看她。此事之后,他对她的喜爱,也许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阡陌不知道自己会关多久,这样的软禁,对于一个大发雷霆的国君来说,已经体现了宽仁。最后,他会如何处置自己?他提到了伍举,他又会如何处置伍举? 这个问题,阡陌想了许多遍,每次都不会有答案,只能感觉到心在下沉,一点一点,堕入黑暗…… 油灯在案上忽明忽灭。 一点声音传来,好像有人在屋外走动。 阡陌没有睁眼,心想,也许是寺人。 可是过了会,榻旁的窗户上传来了些声音,好像老鼠在啃咬。阡陌疑惑地睁开眼睛,才回头,突然见到一人蹿了进来。 她一惊,正要尖叫,那人扑过来,用力捂住她的嘴。 阡陌慌忙挣扎,又踢又打,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又惊又喜,……陌?!” 那声音十分熟悉,阡陌看着那人睁大眼睛。 只见蓬乱的头发和胡子之间,他的双眸明亮生光,有些激动,陌,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芒!” 阡陌愣住,定定地望着他,片刻,目光落在他额边的黥痕上。 ***** 虫鸣仍在窗外嘈杂,阡陌的心情却已经大不一样。 她看着芒站在门边,从门fèng里盯着外面,神色警惕。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仆隶一般,腰间cha着一把镶着铜刃的斧头,像是仆隶们平日gān活的工具。 你怎会来此?出了何事?”阡陌直觉发生了不寻常的事,给他倒了一杯水。 芒接过,似乎渴极了,咕咕灌下去,抹了抹嘴。他没有回答,却问,你这里会有人来么?” 阡陌摇摇头:守卫都在外面,无事不会入内,这般时辰更是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