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爱的谎言
凌浅在楼梯间缓了缓,把手机放回口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将要走到母亲的病房门口时,见到顾息靳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A4大小。 脑海里瞬间想起赵曲钥刚刚的话,今天是她和顾息靳三年协议到期的那天。 凌浅站在原地,身体绷直,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她说今日顾息靳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对劲,那么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原来是想让她好好签完离婚协议。 凌浅自嘲,刚才在楼梯间跟赵曲钥发的狠瞬间打了自己的脸。 她冷着脸走到顾息靳身旁,“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给我?” 顾息靳听到凌浅的声音,立马把手中的纸对折几下放进口袋。 他站直身体,侧站着说:“没有。” “没有就走吧,这里不需要你。”凌浅神情坚决道。 老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问:“凌小姐,您一个人真的行吗?” “三年牢狱,你们不在我身边,我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 老李皱眉,凌小姐刚才连粥都喝不下,怎么扔了个垃圾就变得这么暴怒。 他侧头,视线落在顾总身上,向顾总求救。 顾息靳白了他一眼,“你出来干什么!” 老李这才想起来,他出来是有事情要告诉顾总。 “凌小姐,您母亲醒了,正叫您进去。”老李说。 凌浅伸手推了下挡住病房门的顾息靳,径直走了进去,随后把门带上。 “顾总,你是不是又惹到凌小姐了,她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老李站在一旁问。 “不是你刚刚说的话惹到她了吗?”顾息靳瞥了他一眼。 老李皱眉,思索了会,“不对,凌小姐这么大火气,不是对我,而是针对你。” 他斜眼看着老李在身旁一本正经分析着,瞬间烦躁,问:那你说针对我什么? “很多吧?”老李磨搓着下巴,顺着顾息靳的话往下说。 “这不应该问顾总您自己吗?” “问我什么?” “您在凌小姐面前不那么端着就行?” 顾息靳眉间蹙得更深,回想着之前和凌浅相处的日子。 “我没有端着!”他冷声说。 老李长叹一口气,果然,说不上几句话,又开始端着了,“是的,顾总,您没有端着。” 病房内。 凌浅走到病床旁。 把桌面上放着的温水沾着棉签在母亲干枯的唇瓣上一遍遍湿润着。 “您好点了吗?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去找医生。”凌浅神色担忧。 母亲伸手覆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没事,我就是没吃饭才晕倒的,挂了点水好多了。” “我刚刚听到你在外面和顾总吵架,现在不像以前了,脾气多多少少要收敛一点。”母亲叮嘱着。 “我知道啦,妈。”她反手握紧母亲的手。 凌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在母亲的面前落泪,她怕母亲拖着还没恢复的身体,再次被她惹哭。 躺在病床上的凌母,看着身旁的女儿,虽然嘴里积极回应着她的话,但整个人就如同丢了魂的布娃娃一样,沉浸在悲伤里。 “浅,妈有件事要跟你说。” 母亲缓缓坐起身,凌浅扶住她,把枕头垫在她背后。 “您说。” “其实,你爸,醒来的可能性一直都很低。” “可三个月前您不是跟我说,爸可能在三个月之前会醒吗?而且医生也说了,醒来之后没抢救过来。” “我之前说那样跟你说,是不希望你为了我和你爸,过你不喜欢的生活。” 凌浅脑海里浮现出三个月前来医院看爸时,跟母亲说的话。 脑子里的绷直的弦在一瞬间全部断掉。 眼眸里的不可置信瞬间变成内疚、自责、怨恨。 原来,一直以来,不论是在南城辉煌一时的凌氏集团里的父母,还是如今落魄至此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她,支撑起一切,为她扛住所有的顾虑。 她怨恨,自己。 她居然在那时连母亲说谎都察觉不到,只顾说着自己的事情。 绷着的身体,颤抖着。 “浅,你不怪你自己,我只是不想你有顾虑。” “而且,三年前你和顾总签下的协议,也是为了我和你父亲,不是吗?” 凌浅睁大双眼,耳边回荡着母亲说的最后一句,三年前的协议。 不,不,不,他们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我从没跟他们提起过,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唇瓣颤抖着,张合几次后,带着颤音开口:“妈,您说的什么协议啊?” 母亲温柔地看着她,“顾总为我和你父亲安顿好一切,条件是你嫁给他,还有......” 总之,你为了我们付出这么多,想要脱离这一切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拖累你呢。 凌浅心往下一沉,母亲知道了,母亲居然知道。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爸病情稳定之后,顾总抽时间跟我解释了这一切。”凌母如实说。 她出狱之后,母亲从未提起过,她一直以为母亲不知道。 毕竟,在凌氏集团倒闭之前,爸妈都知道她在追求顾息靳,所以她和顾息靳结婚对于他们来说,是自己的女儿得偿所愿,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可,她万万没想到,母亲从很早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她的心不停地往下坠,说不清的滋味,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那我爸醒来的那一瞬间有怎么解释呢?” “我也很惊讶,原本想的是,三个月后如果你问起你爸醒来这件事,我就随便糊弄过去,可没想到,你爸真的醒了。” “可,这一醒,却再也醒不过来了。”母亲长叹了一口气。 凌浅眼眸布满血丝,看着病床上伤心的母亲,心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喘不上气。 “可是妈,我们是家人,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不想你独自承受这么多。” “我们是家人,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我跟你一起承担啊。” 母亲伸手模了摸她的头,“没事,浅儿,妈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