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垂眸看着,微微一怔,“这是何意?” “留给你防身用的。” 关子瑶见她没接,于是直接塞进她怀里,“看你这小身板,万一真跟人动手了只能被摁着打。这鞭子上面有我的名字,她们看见便知,多少也会给几分薄面吧。” 她说得不太确定,说完还摸了摸鼻子。 关月翻了翻,在柄把处看到一个小小的圆牌,上面刻着“瑶”字。 “多谢姐姐的好意。” 关月没有推辞,径直收下了,“只是我有些好奇,高门贵女不都是举止优雅的人吗,怎么会有需要动手的时候?” “放屁!”关子瑶说完,下意识收了声。 忘了母亲不让她说这些粗鄙言语了。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别看着有些人表面矜贵,就以为对方品行多么高洁,实际上有可能是个碎嘴子,最喜欢在私下损人,坏你名声。” “你初回盛京,再加上信王的事……咳咳,今日应该会有不少人注意力在你身上。” 关月状似不明,“为何?” “或是好奇,或是看笑话吧。总之,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别傻啦吧唧地谁的话都相信,尤其是那种一见面就拉着你姐姐妹妹叫的亲切的。” “咱们同为关家女儿,荣辱一体,虽说父亲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但我也不能时时看顾,我还要找自己的姐妹去呢,明白吗?” 关月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了。” 关子瑶看她如此听劝,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这才是她作为年长一方的姿态嘛,而不是方才那样被照顾。 趁着关月低头摸索鞭子的时候,关子瑶偷偷打量了她几眼。 这个妹妹,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 马车一路往前,天也逐渐放亮。 从巷子里出来,行至大路上,耳边叫卖声越来越多了,人间烟火在此刻升腾。 约摸两刻钟后,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迎香轻轻掀开帘子一角,冲里面的人说道,“小姐,酥心铺到了。” 话音刚落,关子瑶就跳下了马车——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两份。” 饿死她了。 关月落后一步,也选了两三样,等待铺子伙计打包时,抬头,见一青衣少年叼着块蟹黄酥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姿态肆意,漫不经心。 面容白净,也算得翩翩少年,不过最引关月注目的,还是他袖口上点点暗沉的印记。 像血。 许知微认识关子瑶,却是头一次见关月。 因着赐婚之事,不免多看了两眼。 可就因为这两眼,令他顿时挪不开视线了。 他收回吊儿郎当的走姿,快步行至关月面前,几番确认之后才敢开口,“敢问姑娘,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方才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关月下意识蹙眉,还以为是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他。 没曾想,竟是询问这玉佩的。 她缓缓将玉佩拿起来,握在手中,模糊道,“别人送的。” “谁送的?”许知微一副追问到底的架势。 此刻,关月虽不清楚他是谁,和陆淮舟什么关系,却也能猜到两人是认识的。 只是亲疏远近,不好确认。 于是折中,选了个不容易出错的回答,“朋友。” “朋友?”许知微眉毛一扬,表情虽然生动起来,还透着几分怪异,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什么样的朋友,竟然舍得把他长辈相赠的上好和田玉给你啊?” 自他认识陆淮舟开始,便没见这玉佩离过身。 今日骤然在关二小姐身上发现,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前些日子,他和陆淮舟坐在一起喝茶时,他还一副心水止水,不动凡心的样子,没想到转手就将玉佩送了出去,还骗自己丢了。 关月听着他似质问似调侃的语气,不免蹙了眉。 这玉佩当真有那么大的来头? 那陆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只是现在来不及细思,对面的人还等着她的回答。 关月垂眸,轻轻摸索着玉佩上的纹路,再度抬眼看向许知微时,叹了口气,眼眶似乎红了,“公子见笑了。”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却又似乎什么都回答了。 许知微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伸出手指,对着关月上下点了点,“我知道了。” 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飞快朝侯府的方向杀去。 迎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上前两步,“小姐,他知道什么了?” 关月摇头,“不懂。” 她可什么都没说,许知微想了什么不该想的,可不关她的事。 届时那位陆大人问起来,算账也不该算在她头上。 “不过说来也奇怪,咱们进京这么久了,还不知道陆大人到底叫什么呢!”迎香喃喃低语,“小姐您让我私下去打听,这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中,姓陆的不少,都察院里咱暂时打探不到,怕是只有等陆大人再出现的时候当面问了。” “快了。” 迎香:“啊,什么快了?” 关月看着许知微离去的方向,摇头,“没事,我们上车吧,再拖下去该迟到了。” “噢,小姐您慢点。” 马车缓缓启动,蹄声清脆。 关月落座,刚打开油纸袋,杏仁酥的香味都还没闻到,就听坐在对面的关子瑶问,“你认识许大人?” 抬头,对上关子瑶疑惑的目光,关月恍然,“原来他是许大人。” “你不认识他?”关子瑶蹙眉,“那他还跟你说话。” 关月咬了口杏仁酥,随意道,“兴许是他今日心情好,所以平易近人了些吧。” “不对,他可不是那种人。许大人就是瞧着好相处,实际上疏离得很。我见过许多女子想同他搭话套近乎,都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虽不冷脸,却也不热络,更难得见他主动。你真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我才回盛京几天,如何能认识这些大人物?” 关子瑶撇撇嘴,“也是。” 关月抿了口茶,随口问道,“你叫他许大人,他做的什么官啊?” “大理寺少卿。” 咚—— 关月手中的杏仁酥一时没拿稳,掉下来砸在了茶杯上。 杯子侧翻,温热的茶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