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佑当着张山高颖的面，开始逐个给批发芹菜的大批发商们打电话，询问现货价格和数量。　　 他边听边记录，挂了电话。和张山说：“前三个老板的货都是今天凌晨到的，新鲜度应该没有问题，要不让他们各送一包看看货？”　　 张山同意了，不一会儿大院来了三辆电三轮，每个车的后斗上都有一大包芹菜。　　 这三包品质差不多，一问才知道，都是同一个地方收上来的。　　 张山表示，要包下他们所有的货，三个大车老板眼中都流露出惊喜的神色，纷纷报出了最低价格，价格之低，超出了张山的预料。　　 张山思考了一下，问道：“这个价格你们还有的赚么？”　　 其中一个菜商苦笑道：“有的赚，但不多，勉强够油钱和人工，但如果芹菜再降，就会赔钱。”　　 高颖道：“不可能吧，据我所知地头价你们压的很低，不可能没钱赚。”　　 另一个菜商也是一脸苦笑：“今年批发市场价格还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地头价不可能再低了，毕竟如果菜农雇人割芹菜还卖不出人工钱，就会选择让菜烂在地里，这样还能少赔一点。”　　 张山点点头：“那你们卖完手里的这些芹菜，还去地头收么？”　　 三个菜商齐摇头：“市场价格一个劲儿的掉，我们不去了，拉回来芹菜怕赔钱。”　　 张山沉思了一下：“我要大量收购芹菜，这个品质的芹菜，按照这个价格，有多少我要多少！”　　 “真的？”三个批发商眼中迸发出光亮。　　 “不放心的话，可以签合同，也可以先付你们定金。”张山如是说，“你们把现货都先拉过来，我这里给你们现结。”　　 三个批发商慌忙给自己人打电话，不一会儿，三十多辆大车陆续开进院子，过地磅后每个司机拿了一张电脑打出的纸条，按照顺序开始卸货。　　 三个菜商，拿着过秤后的数据，和自己的数据进行对比，见重量一致，这才放下心来。　　 张山的冷库，采用了非常现代化的装卸工具，又是8个库一起卸，所以速度飞快。不到1个小时，40多车的芹菜都入了库。　　 三个老板眼睛都直了，其中一个菜商说：“我在市场混了小二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先进的生鲜库。”　　 高颖心说：“能不先进么？我老板花了多少你们知道么？”　　 徐天佑领着三个菜商，来到了财务室，将入库单和电脑过地磅的凭条交给财务主管。财务主管和电脑先对比数据，然后看入库单上都有库管的签字盖章，于是开了付款单，签字盖章。　　 菜商拿着付款单，到付款处，找出纳。出纳拿到付款单，和财务系统对比无误后，直接给菜商卡里转了钱。不到一分钟，三个菜商手机“叮咚”一响，少的入账五六十万，多的入账将一百多万。　　 第一次合作，非常顺利，于是其中最大的菜商叫辛有福，他带着讨好的笑容询问张山：“您真的还要继续收购芹菜？”　　 张山：“当然，有多少要多少！只要芹菜和西芹，那个。。。”　　 张山看了一眼出纳，出纳弱弱的说：“张总，我叫小娜。。。”　　 “小娜，先给每个老板拿10万块做定金。”张山挥斥方遒。　　 当然张山也不是傻，万一菜商跑路了怎么办？　　 徐天佑早就把三位老板的底摸得透透的，知道他们在市场里少说也干了十年了，每年挣几百万是没跑的，不会因为这区区十万就跑路。　　 三位老板有点傻眼了，市场里不是没有先款后货的，但也是建立在合作很多年的基础上，像张山这样的第一次合作就敢给定金的，他们是都没见过。　　 小娜已经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三捆崭新的百元票。张山拿过来，往每个菜商怀里都塞了一捆：“那就这么说定了，越快越好！”　　 说完张山转身走了，三个菜商面面相觑。随即他们都反应了过来，赶紧招呼司机返回芹菜产地，马上出发，现在就走！　　 这芹菜虽然不如以前挣钱，但架不住好收好卖啊！地头全是芹菜，这边给了定金，他们只需跑一个来回，每车就是上万的利润，傻子才不干。　　 于是这四十多辆大车，浩浩荡荡出了批发市场大门，直奔原产地。　　 这三个批发商在行内经营了多年，人脉关系广泛。几个电话打出去，亲戚、朋友全动员起来了。　　 在芹菜原产地的亲友，原地雇车收芹菜。远的雇了大车往原产地赶，还有机灵的把拉到首都附近的芹菜资源整合起来，就开始往张山他们的冷库送。　　 张山在冷库没有走，菜商离开不到两个小时就有大车来送芹菜，徐天佑抽查了一下，质量不错，也很新鲜。于是按照之前的价格全收了，谁知后面送芹菜的络绎不绝。　　 张山感觉不对劲儿了，一打听，全是那三个菜商的亲戚朋友。眼看车子无穷无尽，张山果断开始摇人，让新库留下看门的，剩下的全拉过来加班，高颖也打电话给副手，让召集正在培训的新员工过来帮忙。　　 张山他让界山精炼的财务部门只留下了财务经理值班，其余的也全过来了。　　 界山公司的员工毫无怨言，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加班，老板是真给钱啊！　　 于是，在冷库的财务出纳和库管快累趴下之前，支援赶到了。　　 随着两辆大巴车开进院子，车上下来了一百多人。　　 此时天已经黑了，张山定了一百多份外卖，先解决员工了员工的晚餐。然后在过去同僚的手把手教会入库流程后，库管和财务先走了一批去休息。　　 整个冷库大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一切紧张而又忙碌。随着夜色加深，大挂车却越来越多。　　 徐天佑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对张山说：“外面起码排了几十辆大车，第一天咱们不得不接待，以后咱们也得和市场里其他商家一样，每天夜里12点到早上9点接货，要不，有多少人都不够用的。”　　 张山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以我的采购量来说，这么做不行，白天12点到晚上6点停止收货。我再从界山精炼调一部分人过来，你安排人员两班倒。”　　 张山没想到局面这么快就打开了，他和高颖的原本计划是，随着一点点的收购，人员逐步增加，有必要的话在附近招聘一些员工。　　 但没想到随着购入的第一批芹菜，他们就像点燃了火药桶，市场一下就炸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市场已经积压了太多的芹菜，后续的成熟的芹菜再次涌入市场，已经造成了溢出效应。　　 现在出现了张山的泄洪口，于是市场的芹菜一下涌入了进来，造成了门口排大队的情况。　　 张山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市场上的芹菜比他之前预计的还要多的多。如果按照市场一般的逻辑收芹菜，那几个小时是绝对不够的。　　 张山和高颖碰了一下头，说了自己的想法，高颖深以为然：“你说的情况应该没错，的确应该把收菜时间延长，有必要的话，我都想24小时不间断营业。”　　 张山笑道：“你还敢说我是资本家，你这资本家更狠！”　　 高颖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你着想么！我现在回远郊区。明天我会组织正在进行培训的员工，分批来这里帮助收芹菜。”　　 张山道：“把办公室的也拉过来，帮助解决后勤的问题，尤其是员工餐。对了！安保人员也多拉几个过来，组织一下这里的秩序。”　　 高颖点点头：“这么多人住宿的问题不好解决，不如每天送两三波员工过来，咱们租几辆大客车，员工相当于跨区上班，你看怎么样？”　　 张山赞同：“这主意很好，告知愿意过来的员工，工资从上车开始计算，到回到公司结束，超出八小时给加班费。你找几个管理层组织一下，咱们别忙中出错。”　　 高颖：“没问题，我这里有几个人选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张山摆了摆手：“你安排就好！”　　 高颖转身离去。　　 张山皱着眉头，看着院子里灯火通明，人们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心里对自己完成收菜的任务多了几分信心。　　 要知道，首都有两千多万人，八成的蔬菜和九成的水果，都是从眼前的这个市场流出去的。　　 新发地市场平均每天都要交易超过2万吨的蔬菜，其中芹菜多少不得而知，但按照张山估计最低也要有数十万公斤，也就是数百吨。　　 张山估计，可能市场和市场周边地区，积压了几天的芹菜全拉到自己这里了。　　 自己的收菜行为到底能对整个市场造成什么影响，要知道自己当初大批量购入光伏产品，等于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翅膀。他只花了数十亿就撬动了千亿的市场，再加上国家给力，很快将一场灾难化于无形。　　 这次低价收芹菜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给市场托底。那些滞销的芹菜，在更高的价格卖不出的情况下，一定会流向这里。　　 这样就造成了芹菜起码还有微利可图，不至于让农民把芹菜扔在地里白白烂掉。另一方面，自己大量收购，市场上的芹菜总量减少，但消耗不变，起码不至于让芹菜继续跌价。　　 想明白这些，张山感觉自己很累，天色这么晚了，他给辅导员发了微信，说不回宿舍了，并且请假一天。然后打车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洗了个澡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山是被徐天佑的电话吵醒的，他接起电话，徐天佑兴奋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板！咱们的人到了！”　　 张山有点不明所以，他看了看时间，都快10点了，于是猛地想起了高颖昨天给他的承诺，应该是新员工到了。　　 张山：“那现场你协调一下，分配一下工作。”　　 徐天佑兴奋的声音传来：“高总真有两下子，她把派过来的员工分成9个小队，每组一个队长。其中8个组每组负责一个库，剩下一个作为机动小队。我让一个月前带来的库管全部担任临时组长，指挥新来的工作，最后的表现要各组组长和临时组长打分，作为发奖金的凭据。咱们的工服上面都有工号，这样谁偷懒就一目了然。”　　 张山点点头，这样的高颖才是他认识的高颖，注意细节，面面俱到，是个合格的工具人！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干了一个通宵？我听你嗓子都有点哑了？”　　 徐天佑笑道：“没事，一会儿新员工进入状态我找地方咪一会儿就行！”　　 张山：“注意身体，菜可以晚点收，别因为这点事儿把身体熬坏了！”　　 “谢谢张总关心，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张山慢悠悠吃了早点，想了想，他还是去了冷库。　　 出租车在市场门口就走不动了，前面的大车排着长长的队伍，张山仔细一看，上面全是芹菜。　　 他心有所感：该不会都是往我冷库拉货的吧！张山下车步行向市场里走去，顺着排队的大车，他走了好一会儿猜到了冷库门大院门外。　　 门外两个身着界山公司保安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在指挥大车腾挪，让里面的车子出来。　　 张山到门口，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院子里密密麻麻全是大车和人，院子里人声鼎沸，不时有安保人员指挥大车挪动，院子里人、车虽多，但是看起来很和谐，效率非常高的在卸货。　　 张山注意了一下，发现员工的精神状态还是很饱满的，应该新到的界山精炼的员工。他们工作还有点生疏，但在老员工的指点下，很快上手。　　 远远看去，库房门口都是人，他们在机械设备的帮助下，把一大袋一大袋的芹菜拉进冷库。这个温度下，冷库里外温度都差不多，工人穿着工服，拖着设备上的芹菜，不断进进出出。　　 张山踱步进了财务室，财务室里挤得也全是人，这里面不用开暖气也热得很。张山进去一看，惊呼：“老妈！你怎么过来了？”　　 老妈正在电脑前核对单据，她低着头盖章签字，头也不抬：“这么大的资金流水，我不得过来看看么？”　　 “老妈！到现在咱花了多钱了？”　　 屋子里都是人，张妈不好回答，于是没好气的说：“你拿我笔记本上系统看看！”　　 张山从桌子下抽出了老妈的电脑，熟练地开机输密码上财务系统，拿时间一卡，我去！一个晚上就给人结算了一千多万了。　　 按照这个计算，几天的时间，库房就能堆满。张山吓了一跳，大家也太疯狂了，他们中有一部分预计芹菜价格还会下降，生怕这些货砸在自己手上，听说自己全收，于是周边地区的全来了。　　 另一部分是从河北等周边地区过来的，他们距离首都不算很远，连夜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他给的价格还算有利可图，于是菜贩子们也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