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峰看宋莹笑的太明目张胆，瞥了她一眼。 　　 宋莹立刻收敛了笑容，她挑明了问： 　　 “玲姐是因为定量的事不高兴的吧？” 　　 庄超英没说话。 　　 林武峰趁机开始夸黄玲： 　　 “玲姐又能看又肯吃苦，宋莹跟着玲姐织毛衣，织了好几回都没学会怎么织。” 　　 庄超英听到苦这个词，就觉得刺耳： 　　 “他们母子吃了什么苦啊？” 　　 宋莹听了这话就不开心了，放下筷子反问： 　　 “玲姐跟着你享福了吗？” 　　 就算不为了玲姐，不为了筱蔌，这个头她宋莹也一定要出！ 　　 “她把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自已却连个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做，穿图南穿小的棉衣，都一点不保暖了。” 　　 “还有鞋……” 　　 宋莹喜欢打扮，对衣服鞋子这些东西格外上心，这一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庄超英没注意到的。 　　 庄超英觉得自已的脑袋都被宋莹絮叨大了，很是无语。 　　 家里谁没吃过苦？ 　　 她黄玲难道就不能吃点苦吗？ 　　 大家都吃苦，就她黄玲金贵，吃不得苦吗？ 　　 他小时候吃的苦也不算少啊！ 　　 “我是我们家老大，家里借钱供我读书，我爸一个人的工资根本就不够吃，弟弟妹妹也才读到初中，黄玲和孩子根本就不懂我承载了什么，也不懂庄家对我有多大的情谊。” 　　 满脑子苦苦苦的，把林武峰听的脑仁子也苦了。 　　 “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 　　 “庄老师，你苦是你的事，你想报答你家里人也是你的事，别让你老婆孩子也跟着你吃苦。” 　　 “我说这话可能有不好听，但是你管你的兄弟姐妹，到这里就能停止了，别让孩子也帮着你管。” 　　 “要不然也太冤种了，不说别人，筱蔌肯定不愿意生在你们家。” 　　 宋莹也接嘴说： 　　 “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玲姐自已是不怕苦，这么多年，拉扯三个孩子也过来了，她是怕孩子长大了，还要跟着你吃苦。” 　　 宋莹和林武峰苦口婆心地劝，帮扶家里是好事，但是总不能自已家的孩子吃不饱吧？ 　　 庄超英终于意识到自已对孩子们确实有些过分了。 　　 大人们苦一苦就算了，但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能让孩子们像他一样苦。 　　 尤其是图南，他对图南是寄予厚望的。 　　 图南吃不饱，以后肯定会影响学习，影响学学习肯定会影响前程。 　　 恢复高考了，图南一定要考上好大学！ 　　 这一顿饭的确有用，庄超英临近过年的时候，亲自去黄玲娘家，把黄玲接了过来。 　　 快过年了，巷子里处处拉满了红底黑字的、或者白字的横幅。 　　 让冷冰冰的寒冬多了不少热闹的暖意。 　　 庄筱蔌坐在自行车的二八大杠上，撅着个嘴提醒庄超英： 　　 “妈跟着你回来，可是有条件的，过完年以后，你必须把那三分之一的工资还回来。” 　　 庄超英没多想，当下就答应说可以。 　　 无论怎么说，先让黄玲回来。 　　 庄筱蔌哼了一声。 　　 黄玲觉得筱蔌可爱，忍不住揪了揪她的鼻子。 　　 庄筱蔌抗议地看了黄玲一眼： 　　 “妈你干嘛？” 　　 黄玲笑眯眯地掏出一个糖块给她： 　　 “给你块零食。” 　　 庄超英看见了，问： 　　 “怎么不给图南？” 　　 庄图南在自行车的一侧跟着爸爸妈妈走，不争不抢地说： 　　 “我吃了很多了，我不要。” 　　 黄玲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块，告诫他们： 　　 “过年的时候糖不能多吃，坏了牙齿，牙齿里面会长黑色的小虫，把你的牙齿都吃掉，以后连豆腐都嚼不动，一张嘴，一口的黑牙。” 　　 庄筱婷能想象到自已一张嘴一口黑牙的模样，紧张兮兮地问： 　　 “我少吃一点，牙是不是就不长虫了？” 　　 庄超英看她当真了，笑哈哈地拍拍庄筱婷的脑袋： 　　 “放心，一天吃不超过一块牙就不长虫。” 　　 庄筱婷这才松了一口气。 　　 庄筱蔌想，这个小傻丫头，太容易被骗了。 　　 人家古代霓虹人，还以黑牙齿为美嘞。 　　 她当即就剥开糖纸把糖吃了。 　　 庄超英啧了一声： 　　 “你这个坏孩子，刚说会虫牙，你就吃了。” 　　 庄筱蔌傲娇地抬头： 　　 “妈给我不就是让我吃的吗？我才不怕。” 　　 她对这时候的零食不怎么馋，都没吃过多少零嘴。 　　 两个大人带三个小孩，推着一辆自行车走过来，在巷子里特别显眼。 　　 有的熟人打着招呼，调侃黄玲： 　　 “你看。庄老师对你多好，特地接你回来过年。” 　　 庄筱蔌立刻回了一句： 　　 “我才不想回来呢，在外婆家也挺好的。” 　　 庄超英尴尬一笑：“这孩子就是喜欢让我下不来台。” 　　 庄图南是大孩子了，懂事了，能敏锐地感觉到现在家里的不同氛围。 　　 庄筱婷能回家和父母过年，笑的很开心。 　　 父母和好，总比父母吵架要让人更有安全感。 　　 但是庄图南却觉得，父母间的矛盾如果不解决，家里迟早还会再爆发一次争吵。 　　 妹妹筱蔌人小鬼大，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她是铁定了心要站在妈妈这边，要维护妈妈的。 　　 妹妹筱婷一无所知，因为担心蛀牙对着糖渴望吃又忍住。 　　 因为她今天已经吃过了，要忍着，放在明天吃。 　　 那他呢？如果矛盾再次出现，他要站在哪一边？ 　　 爸爸还是妈妈？ 　　 庄图南心里有些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 　　 只能希望两人最好不要争吵。 　　 也希望妈妈不要惹爸爸生气，一家人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最好。 　　 林家孩子少，就一个孩子，屋子里的空间大，过年这天，大家约好了带着孩子在林家唠嗑。 　　 黄玲带上从家里带过来的点心，和庄超英、三个孩子一起上了门。 　　 林武峰和宋莹正在布置房间，冬天的阳光落在房间里，黄黄的，显得暖洋洋的。 　　 气氛很喜庆，过年，辞旧迎新，忙活了一年，就是为了这两天歇歇，走动走动。 　　 两人脸上都笑眯眯的，宋莹还哼着歌。 　　 听见外面的拜年声，林武峰打开门，迎接庄家全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