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拖拉机停榕树下，往回走去接苏九芽，看她身上还沾着茅草叶，小脸也是热的红扑扑的。 　　 “割茅草去了？” 　　 说着伸手要把她的背篓摘下来，苏九芽不让：“就几杆竹子，我能背得动。” 　　 拉扯间方湛看到了她手腕的一圈红印，更深处的位置已经发紫，她皮肤很嫩，很白，这样的印记真的太显眼。 　　 “你这手怎么了？”显然是被人狠劲勒过。 　　 “啊？”苏九芽赶紧把袖子往下拉些许：“就，就刚刚甩手的时候，甩竹竿上了。” 　　 倒是还甩出一圈来，谁能信呢。 　　 方湛眸子沉下去，也没再问。 　　 苏九芽怕他再追问，找个话题先把这事给岔开：“田伯没跟你回呢？” 　　 “他在姥家帮二舅做点木工，二舅家老三五月要结婚。” 　　 钱暂时也还了几十块，顺道帮着做点活，也不算太没人情味。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方湛停下来不跟走。 　　 苏九芽应一声，往石板路走去。 　　 方湛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一口，等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往后走，直奔刘开全家果园去。 　　 这几天他都不动声色地盯着刘开全的动向，刘开全在哪，他清楚。 　　 刘开全回茅屋躺着，背后有伤，怎么躺都不舒服，又爬起来，打算去随便弄些草叶子来止血，刚到门口就被方湛高大的身影堵回去。 　　 “你来这干嘛？”他没好气，正眼也不看方湛，他不配。 　　 要不是他有那几块钱抢占先机，就凭他也配跟自己抢苏九芽？ 　　 方湛眼眸微微眯着，烟头丢地上狠狠踩上一脚，恨不得那烟头就是刘开全。 　　 “听不懂人话呢，这是我家果园，滚。” 　　 他挥着手要撵人，手腕却被方湛狠狠扣住，一个反拧将他背着手压在了泥地上。 　　 刘开全动弹不得，扯着嗓门大骂粗话：“你狗东西，放开我，你敢再动我，回头我不找机会弄死你。” 　　 方湛看他嘴还不饶人，膝盖就压上去，只听刘开全那瘦小的身板骨骼咔咔作响，痛的他又是哭爹喊娘。 　　 方湛当过两年兵，那体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反抗的。 　　 这夫妻俩可真能啊，一个拿刀剜他，一个把他摁在泥地上，牙关紧紧咬着，羞辱跟恨意从脚趾头到头顶。 　　 他实在痛的气喘不上来，只能求饶：“叔，叔，我错了，我刚刚就是逞能，骂着玩的。” 　　 “我警告你，以后再动九芽，你这只手我都给你废了。”扣着他的关节又往移，痛的刘开全直接飚出眼泪：“好，好，不动，叔，我错了，都错了。” 　　 周秋兰还在河滩扎茅草，要用竹篾把茅草串成一排排，再往屋顶上遮，这样又扎实，又挡雨。 　　 她就听着刘开全那屋里传来他的嚎叫声，第一声时心颤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再听声音愈发凄厉，想着可别闹出人命来。 　　 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去：“开全，开全，你没事吧？” 　　 方湛认出周秋兰声音，松开刘开全，先起身，听着脚步已经到跟前，他躲不开了。 　　 “三水，你怎么也在这呢？” 　　 “明天开全的日子，我来跟他商量一下接亲的事。” 　　 周秋兰只想到方湛有拖拉机，村里接亲是都叫他，一时又没去想刘开全娶的是苏红霞，在一个村子里，要什么拖拉机。 　　 又看刘开全就趴地上：“开全，他，他这怎么？” 　　 “抓老鼠呢。”方湛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 　　 刘开全继续躺着，一声不吭，他的痛劲还没缓过去，再叫嚷，怕再被方湛拆了骨头。 　　 周秋兰看没什么事，就走了。 　　 方湛后面跟着去帮她抬茅草，回去时候遇上不少村里人，个个张嘴就夸周秋兰好福气，沾着女婿帮忙干活，周秋兰的嘴都要笑到耳后根去了。 　　 苏九芽到家后还想叫苏进平去给她妈搬茅草，却见方湛已经扛着回来，他刚刚说的有事就是去帮她妈搬东西？ 　　 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什么事情都先默默做好。 　　 茅草搬进院子，方湛就张罗着苏进平两人一起把猪圈的屋顶给补上。 　　 周秋兰喊上苏九芽到伙房张罗午饭去：“三水瞅着就是有想法的人，你哥啊，都是我叫他，他就做一点，从来没有想着主动去做什么事情。” 　　 “妈，要是哪天，我跟方湛离了呢？” 　　 “说的什么胡话，好端端的离什么婚，你当女人离婚名声好听着呢？”说着，说着都要教训起来，苏九芽赶紧打岔：“我就说说，只是说说。” 　　 午饭方湛就在苏九芽家吃，刚吃饱，她就被周秋兰给撵回去了。 　　 回去路过石狗家，看他在垒土砖，突然这么勤快，真是让人意外呢。 　　 苏九芽逗她：“石狗，杂货铺那有人打牌，你不去看呢？” 　　 “你不是让我修房子，那就修了，过几天我跟三水…” 　　 方湛咳一声，不让他说去城里的事，两人相互看一眼，苏九芽就觉得他们有鬼。 　　 “过几天你们要干嘛？” 　　 “过几天不是木材厂要开工，得上山扛木头去，这活不就没工夫做了嘛。”石狗改口了，他不懂为什么方湛不让他说去城里的事。 　　 方湛要留下来帮忙，苏九芽就先回去，在方湛家门前看到守在那的苏红霞，应该是等她的。 　　 “明天是我跟开全哥的日子，你知道吧。” 　　 “哦。”苏九芽懒懒应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苏红霞非跟着她进院子去：“明天会有不少同学过来吃酒，他们都知道你跟开全哥的事，你要是不去，他们肯定会多想。” 　　 “他们爱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去不去，你也管不着。” 　　 苏九芽往自个屋子去，苏红霞在她后面喊：“你不去怎么让开全哥死心，难道你们都结婚了还要各自吊着吗？” 　　 说着，说着扑通的竟然给苏九芽跪下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跟你抢的，你是村里最漂亮的，你是村里读书最好的，这些都可以给你的，九芽，你能不能把开全哥全部都给我？” 　　 这一跪太突然，苏九芽眉蹙着，心里成团的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