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因为石狗闲下来抽根烟，跟刘小燕东拉西扯聊了几句，结果被罚了五毛钱。 　　 方湛没搭理刘正平，拿上单子要去运石子。 　　 刘正平在他身后继续骂骂咧咧：“一天天也没个正行，就你们这工作的态度，我早晚把你们开除了。” 　　 石狗也听到他骂人了，趁着他没注意逮着刘小燕问话：“你姑父这俩天吃错药了？”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前天去见包工头回来就一直骂人。” 　　 其实骂的都是石狗跟方湛，只是刘小燕没跟石狗明说而已。 　　 刘正平前天去见包工头马双明，为了示好，见面他就邀功起来：“马老板，您那俩表弟在工地，我照顾的可是周到呢。” 　　 马双明不耐烦地吐着烟：“什么表弟不表弟的，我家表弟还能沦落到上工地给你板砖。” 　　 刘正平也觉得纳闷了：“那，那老板娘说的是表弟，让我关照来着。” 　　 “什么老板娘，正平，你搞清楚状况了吗？那是我前妻了，她跟我没啥关系，要真说有关系，顶多就是照顾我儿子的保姆，还老板娘，你眼瞎了你。” 　　 刘正平被骂的狗血淋头，回来的时候就越想越气，想到因为苏九芽他闺女给开除，他不得已出血掏钱去给副校长送好处，当初以为这俩人跟老板娘有关系，他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弄明白了，更是觉得被人当猴耍。 　　 回来看着方湛跟石狗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逮着机会不是骂就是罚钱。 　　 方湛刚走，刘正平就又找石狗茬。 　　 他了解过了，这俩人在这除了苏九芽这个读书的表妹，还有那个来送饭的郑文雅，就没什么人了，就算开除他们，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打算冲他们撒气几天，就让他们滚蛋去。 　　 方湛运石子回来就听石狗大吐苦水：“没法待了，那褶子脸肯定是知道我不是什么老板娘表弟，他逮着机会就要骂人，疯子似的。” 　　 “先忍忍吧，我也在看看哪个工地能去。” 　　 就发一个月工钱，这次回家，加上搬家，前前后后花的没几个钱了，突然这边就闹着不干虽然有地方住，但是吃喝也都是钱。 　　 谁又能保准下个工作什么时候能找到，总不能再回村子给人笑话吧。 　　 石狗一向都听方湛的，在这种大事上，方湛考虑的永远比他要慎重。 　　 中午饭刚吃，刘正平又嚷嚷叫方湛去运水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刘小燕都看不下去了：“姑父，这牲口都得歇口气的吧。” 　　 “你个小女娃子懂什么，洗你的碗去。” 　　 方湛没回嘴，点根烟往外走。 　　 去拉水泥回来路上看到有辆拖拉机停路边，车上也是装着水泥，开车的大哥就在下面的河滩解手。 　　 方湛看他运这么多水泥估计也是给工地拉的，想着问问那边是不是也缺人，就把车子也停下来。 　　 大哥解手上来看方湛也是一车水泥，觉得是找着同行了，热情地招呼起来：“小兄弟，你在哪个工地啊？” 　　 方湛下车去给他派烟：“就西口那里。” 　　 大哥脏手擦裤子上把烟接过来，还跟方湛借了火：“那地方我知道，同一个老板的。” 　　 “大哥，您那工地缺人吗？” 　　 大哥摇摇头：“现在农闲，都奔着出来做事呢，只有一身力气，都挤在工地里，别说我们工地，据我了解，这城里的工地没有缺人的，得排队等。” 　　 这哪能等的起呢，方湛也觉得愁。 　　 “你什么时候跑的车啊，我都拉大半年怎么在红城没见过你啊。” 　　 红城是水泥工厂。 　　 方湛看他车上拉的也是红城水泥，也觉得奇怪：“我来俩月了，一直去的独立仓拉。” 　　 他也没具体了解过，只是第一次去只看到一个库房，没看到生产车间，他问那些工作人员，他们说是独立仓。 　　 “啥独立仓啊，没听说过。” 　　 方湛就觉得奇怪，他佯装给鞋子抖沙子，就往那大哥车上去，仔细看着那水泥的包装，趁着那大哥没注意，他用夹克的铁块把水泥袋划拉开了个口子。 　　 “大哥，你看我这衣服把你那袋子勾破了，这袋水泥我给你买下来吧。” 　　 “不碍事，不碍事，不也没漏嘛，立起来就行。” 　　 方湛坚决要给他塞钱，他就是想要这包水泥的，推来推去，那大哥说让方湛车上拿一包换，他死活不换，非要给他钱。 　　 俩大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难看死了，大哥就把钱收了：“你这小兄弟实诚啊，我在解放路靠河边那个工地，叫老洪，你有功夫上我那找我去，请你喝小酒。” 　　 方湛都答应着，把那破口的水泥扛自己车斗去，水泥往中间一放，包装明显就不同。 　　 等那老洪拖拉机开走，他也开了一袋自己运的水泥，颜色比那大哥运的要浅，袋子也比那大哥运的要薄。 　　 难道自己拉的水泥是假的红城水泥？ 　　 看来是这刘正平从中偷吃呢。 　　 方湛把水泥运回去，真的那包在工地外面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包工头过来，他把刘正平揭发了，这工地也就能继续待下去了。 　　 手中拿着刘正平的把柄，方湛对他的破口大骂也是无动于衷。 　　 石狗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周六这天非要拉着方湛去喝几杯，苏九芽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就决定去他们宿舍楼下那小餐馆去。 　　 方湛去接苏九芽放学，每天最高兴就是看她从校门口朝他奔过来。 　　 她礼拜六就是补课，放学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出来看方湛在校门口等她。 　　 他下午没来接过她，突然出现就让她觉得不踏实：“你怎么来了？” 　　 “等你去吃饭啊，你们礼拜六不是不管饭嘛。” 　　 是这样的，所以苏九芽礼拜六就是馒头就榨菜吃，礼拜天下午会吃碗面汤垫肚子。 　　 现在宿舍里有个煤炉，她就打算回去煮点面吃呢。 　　 没等她开口，方湛先说：“石狗这几天心情不大舒畅，非说要喝几杯，我就陪陪他，你也吃不了多少，跟着去吧。” 　　 回到宿舍那条街，就看石狗在外面站着。 　　 “你干杵着干嘛呢，不是让你先点菜？” 　　 石狗回过脸，那张大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他啥也不说，扑过来就把苏九芽抱住了，把苏九芽吓的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