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狗站起来，他当然不愿意啊，今天说好都放假一天的，而且还有这么多小工，凭什么使唤他一个人，当他傻子呢。 　　 心里有怨气，但是人家是管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着呛。 　　 还得赔着笑：“这都多晚了，明天呗，我明天一定整理干净。” 　　 “行，你要明天也行，凌晨三点算明天吧，你那个点起来，五点水泥要到库，今天就是因为水泥跟不上才停工的，难道明天这么多人还要等着你们两个人嘛！” 　　 刘正平黑着他那张褶子脸，眼一圆一圆地瞪：“你回去跟你那村里兄弟说，让他明天三点也爬起来去拉水泥，我不管，五点水泥不到库，明天开不了工，所有人明天的工钱全算你们头上。” 　　 也不听石狗再辩解，甩手回板房去，看刘梅丽还在抽抽噎噎的，简直是烦得要命：“行了，行了，不是照你说的我已经教训你同学那两个表哥了。” 　　 “我只是让你教训嘛，我让你开除他们啊。”让苏九芽还怎么在她面前显摆。 　　 “他们受不了刁难自然会自己走的。”工地一般不轻易开除人，他们都是结伴来的，搞不好就大闹起来，影响太大。 　　 刘正平过去板床那坐下，拉着闺女的手：“你不要闹性子，你爸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要是有个高中毕业证，那哪只是当小管工这么简单，所以你不管怎么样，高中毕业证要拿到，爸这里才能给你有好的安排。” 　　 “行了，行了，听你爸的啊，我送你回学校，下次你回来保证不再见到那俩个人。”王慧帮着劝话。 　　 石狗那边回铁皮房，进去就嚷嚷起来：“神经病啊，这明显就是针对我们。” 　　 “让你问学校的事，你发什么牢骚。” 　　 “学校的事我问了，那‘没力气’说是因为老师偏袒好学生，不服气才回来哭的，九芽是好学生吧，所以她没事。” 　　 现在是苏九芽没事，但是他跟方湛有事啊。 　　 “刘褶子刚刚说让我们明天凌晨三点起来开工，你说这不是针对我们是什么，工地这么几十人号人也不见他叫。” 　　 方湛不接话，转着手里的钢笔若有所思，他今天在学校碰到刘梅丽，感觉得到她跟苏九芽关系不怎么样，刚刚她突然这么哭着回来刘正平就故意难为他们，猜着刘梅丽的哭跟苏九芽有关。 　　 而且这次是苏九芽占的上风。 　　 “明天我们要起吗？还是不干了？” 　　 石狗瘫下来，他这人吧，吃苦受累可以，就是不能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要不我们去问问文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介绍。” 　　 “要去你去。” 　　 他可好不容易跟郑文雅说清楚的，再过去又是揪扯不清。 　　 眼下能怎么办，还是得起，现在各个工地都工人都饱和，他们还能换什么工作，总不能跟老大妈去抢洗碗的事来做吧。 　　 “我三点得起，你五点再说吧。”他水泥拉回来就可以睡觉，但是石狗不行。 　　 只要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刘正平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石狗就听方湛的五点才起，刘正平也是五点起，过去看到那些顶板都横七竖八地摆着，也没见收拾好，气一下子就上来。 　　 “你走，滚滚，我们工地请不起你这种大爷。” 　　 拽着石狗要拖出去，石狗不走：“怎么，我现在干的活就不是活啊，水泥不是也没运回来，其他工友不也才刚刚起来洗漱，又没耽误工期你叫唤什么啊。” 　　 “你是管工啊，耽不耽误工期是你说的算啊？滚！” 　　 刘正平上前要拖着石狗走，门卫大爷过来喊他，那门卫是他老爹，也是个势力的主：“正平，你拉扯什么呢，老板娘在外面找你。” 　　 甩下石狗的衣领，刘正平急忙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谄媚地笑起来：“哟，老板娘，你怎么进来了，这工地又乱又脏的。” 　　 “都跟你们说了，我不是老板娘，我就是过来送个文件，你们包工头落我那的。” 　　 刘正平心里有数，但不明说，这女的孩子管包工头叫爸，管她叫妈，那不是老板娘是什么，只是这包工头有两个老板娘而已。 　　 有钱人日子就是真特么过瘾，大老婆温柔体贴，小老婆漂亮妖艳。 　　 刘正平把文件接过来，是这个月要到料的明细：“老板娘要不要里头坐着喝口水？”客套地要把人请进去。 　　 却看她盯着里头的石狗瞧。 　　 “现在的工人就是难管，安排他做点事还非要跟我对着干，看来得让他回老家才知道工作的不易。” 　　 “他是姓方吗？” 　　 刘正平点头，随口道：“工人都喊他石狗什么的，还有个什么三水的，俩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后知后觉好像眼前的女人认识石狗，态度又转变了：“不过其实也挺勤快的小伙子。” 　　 “刘管工，那人是我远方表弟，你多关照他们。” 　　 刘正平也扭头去看不远处搬顶板的石狗：“您家表弟呢，那您怎么是不早说呢，我把他给您喊来。” 　　 “不用啦，也不算很亲，总之麻烦刘管工稍微关照就是。” 　　 刘正平哪敢说什么，他的位置就是包工头给的，当然是拍着胸部保证，等把人送出工地后，过来就是给石狗递烟，弄的石狗一头雾水。 　　 “我刚刚有些冲动了，你别跟我见外，我就怕耽误工期。” 　　 还给石狗点火，真是让他弄不明白，看着手上的烟有些担心这是不是刘正平给他下毒了。 　　 “你也真是的，有这么了不起的表姐也不吱一声，一家人险些伤了和气。” 　　 石狗这才明白过来，这刘正平突然态度转变是因为他的表姐啊，可他哪个表姐这么了不起？ 　　 自打他爸走后，他就没跟任何亲戚往来，其他亲戚更不乐意跟他个光棍往来，哪个表姐会认识他？ 　　 难道是认错人了？ 　　 那不去管，难得这刘正平态度大变，他当然得当好这个表弟的身份。 　　 “我这人向来低调，我能来工地做事不靠我表姐，说明我是真的打算在这好好干，所以刘管工，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当然好好相处。” 　　 方湛的拖拉机外面开回来，他一路赶，担心石狗跟刘正平起冲突后势单力薄，结果进来就看他们俩笑呵呵地在一起抽烟，他就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