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兰心疼极了，将这宝贝疙瘩紧紧搂进怀里，她的猜测是三水要，苏九芽不从，所以才有这情况，这孩子看着哪是山上跌落下来的样子，棉衣都撕破了。 　　 苏九芽贴着周秋兰温暖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眼眶慢慢地就泛红，她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苏九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嘛。 　　 周秋兰也只能劝：“你要体谅，人家三水气血方刚的，你又是他媳妇，对你动手脚难免的，你是读书人，有些道理要自己懂。” 　　 “他也挺自责的，一直来看你，还给你留的纸条。” 　　 周秋兰刚刚进屋把纸条捡在手上，就给苏九芽递过去：“你自己好好整理整理，他也答应让你在家住些天，但是一直躲着不是办法。” 　　 苏九芽把纸条拿在手里，吸了吸鼻子，道：“不是方湛，妈，你别瞎说。”怕周秋兰担心，她继续强调：“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真是摔的，只是觉得丢人才哭的。” 　　 周秋兰不再说话，只是心疼地抚着她的短发，是什么她自己知道，只要想开就行。 　　 苏九芽端着身子从周秋兰怀里出来，经过一天的调整，加上家里多了个新成员的喜悦，郁结的心似乎畅快不少，她把纸条打开，开头的俩字就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真是又好笑，又生气。 　　 九牙？且不去论他字的美丑，光把她名字写错就不能原谅，得亏他写还不觉得奇怪！ 　　 字虽然七扭八歪的，但看出来他很努力在写工整。 　　 字条里说他已经帮她教训坏人，让她不要害怕，还说让她以后可以一直住家里，钱什么时候想还都行，东西就在家里放着，她什么时候要搬就回来收拾。 　　 字条末尾还有几个字‘都是我不好’让苏九芽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 　　 他怎么会不好呢，好到她想赖账都狠不下心，她得更努力攒钱才是，好让方湛尽快讨个好媳妇，他是个好人，值得个好女人跟他过日子。 　　 苏九芽想去告诉方湛刘玉梅生产的事，又看已经深夜，还是作罢。 　　 就在家睡一宿，隔天就被周秋兰撵回方家去：“哪有出嫁的闺女在家里过年，村里人要知道，你公公跟你男人的头都抬不起，别仗着人惯着你，就伤害别人。” 　　 这话苏九芽真是听出茧子来：“知道，知道，甭催，吃早饭就回。” 　　 从家里出来正碰着刘开全，他背着双肩包，身上还穿着干净的夹克，头发梳的光亮，看样子是外面刚刚回。 　　 昨天孙秀芳到自家门前骂骂咧咧的事苏九芽可都听见，她没露面，侧着身子躲开刘开全。 　　 家里翻天的事刘开全不知道，他这几天疯了一样想得回苏九芽，特别是那日在六百家喝酒听到那番言论。 　　 讨个漂亮的媳妇赏心悦目，就是多苦，见着个漂亮的媳妇都觉得能过去，讨个一般般的，遇事不顺，看着更糟糕。 　　 刘开全取钱出来后，赶不上班车就在城里朋友那睡一宿，整晚上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他把钱给苏九芽后，苏九芽泪眼汪汪抱着他喊开全哥的场面。 　　 结果没想到刚刚走到大队前面的打谷场，迎面就挨他爸一个飞腿。 　　 “狗东西，吃里扒外，当家贼了你！” 　　 刘冠勇上前搜身，将存折跟钱都摸过来，指尖沾着口水点了点，六百块正好，抬头看刘开全： 　　 “你才多大，眼界就不能放高一点，这六百块在你爸手里能生出更多六百块，到时候什么女人没有，非就盯着那个坑直看，没出息。” 　　 用手上的钞票拍打着刘开全的脑袋：“这事姑且原谅，再有下回这手我可叫你剁掉。” 　　 “爸，我不想要其他女人，我就惦记九芽，这钱你就给我替她还债吧。” 　　 “你惦记她啥，惦记她身子啊，女人都那样，尝过之后你会发现还是别人家好。” 　　 刘冠勇勾着儿子的肩膀，往家里走：“我上回到水杨村看人家种果树，那老陈家的闺女才是漂亮，你别急，我是你爸，有好东西会不想着你嘛。” 　　 这儿子就这点好，容易糊弄，他只要缠着什么事，你给他把注意力移开，事就解决了。 　　 刘开全不再说话，也没说偷钱是苏红霞给他支招的事，他不说就不会知道苏红霞是故意这般教他的，没有这一出，又怎么会让孙秀芳对苏九芽恨的牙痒痒。 　　 至少断了苏九芽以后能嫁给刘开全的一半路。 　　 苏九芽等他们父子走远自己才出来，对于刘开全，她如今已是心如止水。 　　 往方湛家走去，门竟然是上锁的，她以为方湛去向北山扛树干去了，往回走却看石狗也大汗淋淋过来：“芽…”他开口想问苏九芽没事了吧，又觉得那事自然是越少人知情越好，他便当做不知道。 　　 “三水呢？我跟山炮已经把树干都运到村头的河滩了，找他用拖拉机送交运点呢，回来也不见拖拉机。” 　　 这把苏九芽也问倒了，她昨天不在方家啊。 　　 “是不是去接田伯了？” 　　 石狗觉得不大可能：“田伯每次去姑妈那都是自个去，自个回的。” 　　 俩人往杂货铺那走去，刚刚到就听拖拉机的声音远远传来。 　　 “回来了。”石狗走到榕树头那去，拖拉机到跟前来，六百最先跳下来，神气的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石狗，今晚上我家喝酒去，叫上山炮一起。” 　　 石狗见拖拉机后面有个大笼子，一笼子的鸡鸭，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方湛的：“弄啥呀？捡着钱了啊？” 　　 笼子里六只鸡，有阉鸡，有母鸡，还有两只花鸭。 　　 六百招呼石狗搭把手把鸡笼搬到杂货铺的走廊那，他抓两只鸡一只鸭就回，还叮嘱石狗：“记得来喝酒。” 　　 方湛点跟烟后面跟上来，才发现苏九芽也在那，他挤出个笑意来，苏九芽却盯着那些鸡鸭，她以为是村里人托方湛买来的，却见他弯腰抓只阉鸡给石狗。 　　 “拿去。”两个字，石狗帮忙揪出苏红霞的感谢全在这俩字里。 　　 石狗把鸡抱在怀里，还是没反应过来方湛是抽的哪门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