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应一声：“毛岸村，你要去吗？” 　　 “能让我去吗？” 　　 两人异口同声。 　　 苏九芽先问她：“你不打算离婚吗？”都已经到这地步了。 　　 离婚是两个字，说出来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可其中的难谁又曾知道。 　　 “我没遇到你妈这么好的婆婆，没遇到你这么好的小姑子。”她没刘玉梅那种命，离了婚还能在婆家好生住着。 　　 “我都被六百摁着脑袋进水缸里，我那好婆婆还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坐在边上吃早饭。” 　　 这都不去论，她离婚后去哪，娘家回不去，婆家是地狱。 　　 能一直跟着工地吗？她倒是想，可工地能一直留她吗，她老了，干不动了，又该怎么办？ 　　 “九芽，没人会再要我了。” 　　 抓着苏九芽的手臂，额头抵着，眼泪就流：“上回我偷偷看过医生的，医生说再不好好养着身子，以后怕是别想生的。” 　　 这个孩子她努力地藏着，还是藏不住。 　　 “你说我能怎么办？怎么办？” 　　 眼泪顺着苏九芽的手臂往下流，热的，又凉了。 　　 女人啊… 　　 苏九芽拍着她的肩膀，却也是说不上话来。 　　 王坤香外面进来：“九芽，六百又来闹事了，需要我喊人去吗？” 　　 小丽闻声，惊恐地抱着苏九芽的手臂：“九芽，你救我，我还不想死，他要是把我抓回去一定会打死我的。” 　　 “没事，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王坤香过来拉着小丽，苏九芽挣开手走出去，六百已经骂骂咧咧在外面。 　　 狗在门口拴着他当然不敢进来。 　　 “你们这叫强抢妇女，今天再不将人交出来，我就报公安去。” 　　 苏九芽走到门口看他站在个石头上面甩着他的手臂，回道：“你现在就去报吧，谁不去的谁是孙子。” 　　 出面的是苏九芽，六百气焰就下去了些。 　　 就算方湛不在家，刘开全在啊，他横竖都不敢拿苏九芽怎么样：“芽，你回来了，你回来正好，我跟我家小丽吵架，她躲你这来了，我来接她回去呢。” 　　 还吵架？可真有脸说。 　　 “六百，你要真还有点人性，你就放过小丽吧，既然做不成夫妻，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咬着不放手。” 　　 听苏九芽这话是向着小丽的，六百态度就变了：“呸！去他妈的好聚好散，我可是花钱讨来的媳妇，想好聚好散，把我钱还来，这么些年，还得附带利息！” 　　 “你要钱上医院要去，那钱早都成医药费了。” 　　 “你转告小丽，没钱到手休想离婚，她能躲你们这，躲得了一时，她还能躲一世？” 　　 六百咬着牙，吐口痰就走了。 　　 这次他下手太狠，到哪都不占理，小丽这人他是不想留的，就想要回当初那笔彩礼金。 　　 但小丽就躲在工地不出来，他也不能怎么样，就一口气堵着。 　　 礼拜六那天，方湛领着陈德方跟赵琦过来。 　　 提前跟石狗打的电话，石狗买了只野兔，还杀了鸡，翠姐跟兰姨在方湛家里头张罗。 　　 到桥头，方湛先把人带公司去。 　　 苏九芽也买好了水果，饼干干果的都在接待室摆着。 　　 苏九芽听方湛提起过他的师傅，这会见着个是瘦小的老头，笑起来一口黑牙，看着也是个随和的人。 　　 跟着一起来叫赵琦的小伙子，眼睛小小的，两鬓夹着些白发，人常说少年白有福气。 　　 公司里坐着喝了一会茶，方湛又领他们往工地去。 　　 工地转过又去砖厂，砖厂后面推出来的就是打算用来建水泥厂的位置。 　　 陈德方从头看到尾，这会是真的相信方湛是老板的事：“小方，你这人不厚道，当着大老板呢，还开口闭口喊我师傅，捉弄我呢。” 　　 赵琦也附和：“方湛哥可真是年少有为呢，当老板不说，老板娘还年轻漂亮的。”人生赢家。 　　 “你们这话说的，我就当做你们是愿意跟我合作了。” 　　 陈德方就笑：“怎么不愿意，有老板当还不当啊？你说是吧小赵。” 　　 “老板不老板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想我研究的配方能实验成功。” 　　 方湛领他们往村子去吃饭。 　　 石狗掌勺，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加上才哥翠姐，还有方志图，一桌子也差不多坐满。 　　 陈德方没喝酒，饭后还得跟方湛谈更细节的东西。 　　 倒是赵琦喝的脸通红，临走前还问石狗，苏九芽有没有姐妹什么的，要介绍给他。 　　 回到公司，方湛就去办公室拟合同。 　　 方湛拿公司盈利的四成，他们俩各拿三成，亏损方湛自负，这等条件陈德方哪还要考虑什么，直接就签字的。 　　 赵琦年轻，没那么多顾虑，他要的是有薪水发，还有一定的话语权就行。 　　 合同签好，方湛心里踏实下来，也懒得回水泥厂。 　　 晚上跟石狗喝的有点多，去苏九芽家找苏九芽就红着一张关公脸，进屋看苏九芽在看书，过去就搂着。 　　 “就守着我媳妇，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抱着她真好，软软的，香香的，张嘴还要咬一下。 　　 苏九芽把他脸推开：“都喝成这样，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不，不不能睡，还有事，我就来看看你。” 　　 跟石狗约好的去砖厂，还得规划一下水泥厂的建设，明天就要安排人动工的，他明天还得去看看机器，时间太赶了。捧着苏九芽的脸一通亲，又摇摇摆摆地出去了。 　　 苏九芽是一脸的嫌弃。 　　 石狗也喝不少，不过回家洗个冷水澡后清醒些了，到砖厂去方湛已经在那里了，跟才哥站着抽烟。 　　 老癫在角落那劈柴火。 　　 这边还没建宿舍，工人白天过来这打砖坯，收工还是回工地吃饭睡觉，就老癫留下来。 　　 方湛看石狗过来，丢一根烟给他，往后面先走。 　　 石狗跟才哥借火，俩人也往里头走去。 　　 “可以共用一个大门，但是用电这得分开，厂房在这个位置，靠门那边建仓库，后面那里建宿舍。” 　　 以后南渡江那边工地竣工，工人肯定都集中安排到这里的。 　　 才哥跟石狗没什么意见，方湛就去他房间起草图纸。 　　 石狗先回去，才哥没什么事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