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走后夏明双就让苗苗去帮自己打个电话。 　　 苗苗惊讶地看着她，“娘，我行吗？” 　　 她寻思打电话这种大事儿，娘不让钱大夫帮忙也得让三姑去，怎么能让自己呢？ 　　 自己只是一个四年级小学生啊？ 　　 夏明双笑道：“我们苗苗厉害着呢，娘看好你。” 　　 钱大夫和三姑也鼓励她，三姑道：“去吧，会计大爷会教你的。” 　　 苗苗一听立刻就来了使命感，哥哥能帮家里干活儿，还能组装自行车、收音机，她也是能帮娘做大事儿的。 　　 小崽崽一听姐姐要去打电话，立刻从自己另外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两毛钱，“给！” 　　 大家笑起来，“这孩子，咋嫩招人稀罕呢。” 　　 夏明双让苗苗去给方蓉打电话，就说百货商店有人打着方蓉的旗号来家里，她病着没空聊，等过两天身体好了去铭城聊。 　　 她不需要说得太直白，这么一提醒方蓉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也不需要跟方蓉说什么她没意思之类的话，只要主动跟方蓉说这事儿，就已经说明她的态度，方蓉也懂的。 　　 等苗苗领着小崽崽去打电话，夏明双就在家里和钱大夫、三姐说百货商店内部的竞争。 　　 三姐不懂这个，她也不掺和，她只管熬洗发液，而且还是听夏明双安排。 　　 钱大夫毕竟是大单位出来的，很了解这些单位内部的龌龊事儿，她道：“这个刘副经理啊，就是那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活儿都是别人干，好处都是她拿，忒恨人。” 　　 当初她和老楼在首都医院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人，活儿都是他们这些大夫干，那几个人没什么业务能力却能飞快升职，和他们几个平级呢。 　　 就钱大夫知道的两口子，都是靠关系进的医院，明明没什么本事，在窗口收收费或者看看仪器开开化验单子就行，可他们为了耍资历、高工资竟然一个去当助产师一个去当外科大夫。 　　 那可真是病人们的灾难啊。 　　 医疗事故频发，女的最终害死一对母子，男的则割阑尾那种小事儿也给人家搞出医疗事故。 　　 以往的病人都是普通人，花点钱或者让单位领导施压，人家为了工作和好处就忍气吞声，那一次也是他们倒霉，碰上同样是干部的家庭，就闹开。 　　 若不是出医疗事故，且对方还是有身份能闹开的人，这种人根本不会离开高薪岗位。 　　 现在这个刘开花八成也是这样。 　　 她安慰夏明双：“别和这种人来气，你和顾工有本事，做什么都能过好日子。” 　　 钱大夫成分不好，这种人她也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夏明双笑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 　　 顾大曼从外面蹬蹬跑进来，喊道：“大娘，你给我两块糖，我有个情报要向你汇报。” 　　 顾三姐皱眉，“你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就会算计。” 　　 顾大曼理直气壮道：“三姑，我大壮哥能赚钱，凭啥我就不能赚块糖吃呢？” 　　 自从分家以后，小家王兰香自己做主，口粮菜肉蛋也是自己分配。 　　 现在顾大曼也能吃到好东西，这脸上就见长肉。 　　 而她爹顾银山现在是杨家岭大队的农机手，会开拖拉机会耕地种地，不管在大队还是生产队都大受欢迎，连带着她在小伙伴儿们当中也有面子，受追捧。 　　 自己爹娘当家做主，她如今也开始去学校读书，整个人比从前少了很多刺多了两分可爱。 　　 平时她娘悄悄说这事儿得感激大爷大娘，要不是他们帮忙，老顾家不会分家，要不是他们帮衬，她爹也不能当农机手。 　　 只要他们和大娘大爷交好，以后就能跟着过好日子，没看四叔现在是火车站的固定临时工，每年至少可以干七个月的活儿么？他们估摸着只要干活儿一个月起码得18块呢。 　　 顾三姐：“得，我说不过你。” 　　 恁小个丫头，小嘴叭叭的，一套套的，显得她和二壮才是亲兄妹。 　　 夏明双倒是不反感顾大曼这丫头，就是吃的心眼多点。 　　 她给顾大曼拿了两块橘子味两块苹果味的水果糖。 　　 顾大曼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两块，“我听见掏粪婆儿和一个城里男人在那边说你呢。” 　　 掏粪婆儿是村里孩子给田美珍起的外号。 　　 那个城里男人听她形容就是陈焕无疑。 　　 顾三姐气道：“合着这人今天是来给你下套的呢？得亏明双你警醒。” 　　 当着钱大夫的面她不好意思说城里人心眼儿多，却挺生气的。 　　 她要去找田美珍，让田美珍以后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就不客气。 　　 夏明双叫住她，“三姐，别气，没事儿的。我早就知道他会干啥，不怕啊。” 　　 钱大夫也道：“对，明双不是让苗苗去给方经理打电话了嘛，肯定是早就胸有成竹的。” 　　 顾三姐这才消气。 　　 夏明双笑道：“我真的有数，不是安慰你们，什么都不用怕。” 　　 晚上顾云山回来听苗苗和小崽崽在那里跟大哥二哥显摆打电话的事儿，大壮倒是无所谓，他也打过电话，二壮却羡慕嫉妒得不行。 　　 他听了两句，知道事情大概，瞬间就抓住问题核心。 　　 他看夏明双戴着口罩在院子里溜达，就过去伸手摸她额头，“没发烧吧？” 　　 夏明双笑道：“没，就之前烧了一下，吃了药很快就好了。现在就是流鼻涕、流眼泪、打喷嚏、咳嗽……” 　　 一句话功夫，她就给顾云山表演了一下什么是一边打喷嚏一边流眼泪。 　　 她摆摆手，“你快离我远点，别传染你。” 　　 顾云山自然不肯，就保持半米距离陪她一起散步聊天，问她今天来人的事儿。 　　 夏明双简单说一下，让他别担心，什么事儿都没有。 　　 等楼大夫也回来，大家就一起吃晚饭。 　　 两位大夫不擅长做饭，而且现在工作忒忙，指着他们自己做饭估计得饿死，所以就和夏明双这边搭伙。 　　 三姐很乐意，她喜欢热闹，也喜欢两位大夫。 　　 正吃饭呢，堂屋的灯泡突然一闪一闪，然后熄灭了。 　　 “啊，我不小心吃到鼻子里去了！”二壮趁机搞怪，逗大家开心。 　　 小崽崽也立刻学样，说自己吃到眼睛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