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何乐乐心里暗骂一声，当领导的没一个好东西，嘴上却说道：“周局，鉴于死者谢三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团伙的小头目，我认为暂时可以将这一事件定性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斗殴。鉴于这次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我看可以由局里存档处理。” 什么是存档处理？就是不处理，把档案存起来，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行。 电话那头的周局显然在考虑何乐乐的提议。谢三的死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一时间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周局显然也在此列。“好吧，暂时就这样处理吧。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一下。” 周局也是聪明人，很快领会了何乐乐话中的意思。关键是 “暂时” 两字，有了这两个字，进可攻，退可守，需要时完全可以马上把这件事的档案再调出来。 孟九州看着这个被电话里称为 “何乐乐” 的警察慢慢收起电话，突然问道：“孟警官是吧？你为什么要帮我掩饰呢？” 何乐乐在电话里说暂时将这一事件定性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斗殴，就等于把他排除在外了。无论如何，说一个大学生和一伙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斗殴，只怕相信的人没几个吧？就算事实真是如此，只怕说出来也会变成大学生勇斗黑社会团伙了。 何乐乐苦笑道：“你可别这么客气。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再说了，以谢三的为人，我没抓他已经是渎职了，难道还要自告奋勇替他报仇不成？” 这话说得实在，你孟九州就在我面前，我说错了话，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弄死？弄死倒也罢了，就怕死后还会有人说我是为了帮谢三报仇死的，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孟九州听出了何乐乐的话中之意，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猜得果然没错，警察内部对李真不满的大有人在，眼前这个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也代表了大多数基层警察的心声。 “你放心，我要对付的只是李真，没打算挑衅政府。” 孟九州话刚说到一半，明显看到何乐乐松了口气，不由得又是一笑，“不过，我还要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何乐乐说道：“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告诉你。” 孟九州暗中点头，何乐乐这话可是藏了玄机的，能说的都告诉你，不能说的，自然也就不会告诉你了。 “你放心，” 孟九州说道，“不是什么机密事件。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警察内部谁最对李真不满，并且对他最了解。” 怕何乐乐误会，又解释道，“我想向他了解一些关于李真的情况。” 何乐乐目不转睛地看了孟九州一会儿，问道：“你是真的想和李真作对？你知不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 孟九州摇头道：“不是我想和李真作对，而是他放不放过我？你说说看，我杀了他这么多手下，他会放过我吗？至于他的势力有多大？我就是想找个了解的人问清楚啊。” 何乐乐摇了摇头，似乎极不看好孟九州，但他还是说道：“杭城公安局副政委，前杭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姚路，整个杭城警察系统，没人比他更了解李真，也没人比他更恨李真了。” 见孟九州眼中露出询问之意，解释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杭城公安系统都知道，姚路的老师兼岳父，前杭城公安局的一个老刑警，就是死在李真的手里，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姚路少时丧父，是他老师抚养他长大，又把女儿嫁给了他，可以说是对他恩重如山。姚路当上杭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之后，很是和李真斗了一番，但最后还是没斗过李真，被明升暗降，做了杭城公安局副政委。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收集李真的罪证，我们警察内部，可以说他对李真是最了解的了。” 孟九州暗中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姚路确实值得自己去找找看。不过，他还是问道：“姚路没斗过李真，怎么明升暗降就算了呢？李真怎么没把他干掉一了百了？” 何乐乐笑道：“李真当然想把他干掉，可政府高层也有人看李真不顺眼。虽然不想和李真的后台起正面冲突，但发个话保住姚路，恶心恶心李真还是办得到的。李真的后台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再者，姚路怎么说也算高级警察，如果他出了事，只怕连公安部都要惊动。到了那时，只怕谁也保不住李真。李真大概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姚路调离刑警大队之后，他也收敛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孟九州点点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找到姚路？” 何乐乐报出一个地址，孟九州听了之后，说道：“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不过，在李真倒台之前，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和别人说起，这也是为了你好。” 何乐乐点点头，他自然明白孟九州这句话的意思。今天自己说了这么多，如果李真最后没倒台，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只怕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孟九州见何乐乐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拉开车门下了车，几个大步就不见了踪影。何乐乐心中一冷，这样的身手，如果是来对付自己的话，只怕自己有枪在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整了整衣服，定了定心神，何乐乐下了车，慢慢朝小巷里走去，他突然觉得，还是人多的地方安全一些。 孟九州从何乐乐这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正要去找姚路的时候，李真的别墅里面已经闹翻了天。李真多年经营的势力果然了得，谢三已经死去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这里。李真刚刚午休起身，正在漱口，听到这个消息，失神之下，手中的杯子摔落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