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很晚了，林笑笑正准备出门去找顾亦暖，她已经回来了。东倒西歪的自己还扶着醉的更加不知春秋的黎晓。　　 林笑笑看的目瞪口呆，她忙走过去，面上焦急：“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两人身上满是酒气，黎晓还醉醺醺的说些醉话。　　 “帮我一下。”顾亦暖本身自己就有点站不稳了，还费力的扶着黎晓。林笑笑忙走过去，帮着把黎晓扶回房间。　　 黎晓浑身酒气，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不肯休息。嘴里嘟嘟囔囔，顾亦暖分明听到了，拿着被子的手一顿，然后又马上为她盖好被子，细心的压了被角。　　 谁知喝醉酒的黎晓太迷了，又一下子踢了被角。顾亦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不顾自己的疲惫和难受，好脾气的哄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把黎晓哄的睡着了。然后她关上灯，她们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林笑笑刚出了房间便问。　　 顾亦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电源键，还是黑屏。“手机没电了。”她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斜躺在沙发上，连鞋都没脱。　　 漂亮的侧脸全是落寞，黑色长发凌乱的掩在脸上，她就那么安静的一个人待着。　　 看着她放空的样子，林笑笑忍不住走上前，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她坐起来，嘴角浮起一个微笑，“我没事啊，我很好，真的……很好。”　　 “你哭了。”林笑笑说。顾亦暖的眼睛肿着，全是血丝。她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好像没什么用，还是很累。　　 “我喝了好多酒，现在很难受。”顾亦暖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撒娇般的说，“酒一点也不好喝。”说句实话，人一旦喝醉了，就变得特别小孩子气，所有人都一样，倒也有几分可爱。　　 “我给你热杯牛奶吧。”林笑笑说完，转身去厨房帮她热牛奶。　　 在热牛奶的空档里，林笑笑回过头看她，只见她又困倦的闭上了眼睛，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斜斜的靠着沙发背。　　 “给你。”林笑笑的声音很轻，然后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她接过去，奶香四溢。有时候有些东西是可以稍微治愈一下的，比如夜晚的牛奶，又或者午后的甜食。　　 林笑笑安静的看着她说，“如果是心难受呢，就找人聊聊天。如果是胃难受呢，就喝杯牛奶，尽量吃的清淡一点。”　　 “都难受。”她说。　　 “那你就喝着牛奶，我陪你聊一聊。”林笑笑坐在她身边，调皮的说。　　 听到这话，顾亦暖笑了一下。林笑笑的心微微放松，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问：“对了，那个女孩是谁啊？”　　 “她叫黎晓。”　　 “哦。”林笑笑点点头。想了想，她说，“就是许念的女朋友。”　　 “是前女友了。”顾亦暖沉默了一会儿，说。　　 林笑笑有些惊讶，怎么人们都分手了呢？是赶上了分手季吗？她问：“他们为什么分手？”　　 “这……谁知道呢。”　　 “那你和……”林笑笑紧咬嘴唇，再三犹豫还是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陆知远。为什么分手？”　　 “林笑笑，说实话我，不知道。”顾亦暖将头扭过去，看着窗外的白月光，惨白惨白。　　 你看啊，甜蜜的时候他就像手中的热牛奶，温热美好。决绝的时候却像极了挂在天上的一轮弯月，可望不可即，可遇不可求。　　 “是不是人们都这样啊？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顾亦暖说到这里，话便断了。她颓唐的低着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下一句是，爱过的人可以再换。爱与不爱，只不过在一瞬间。而时光的流转，岁月的更迭，人生的交替，有时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一半失去，一半拥有；一半幸运，一半不幸；一半孤独，一半热闹。得到的全是侥幸，拥有的全是人生。　　 “不再试一试了吗？”林笑笑问。试一试，好像有再一次的机会，唾手可得。好像有再一次的希望，近在眼前。　　 只是，这个年纪的顾亦暖没有再一次的勇气了。你以为，全力以赴，不顾一切的勇气，一生能有几次？　　 本来寥寥无几，对方还毫不在意。　　 “我尊重一个人的选择。”顾亦暖云淡风轻的回答，手里却紧了紧玻璃杯。　　 “所以，你是想说，你尊重他的选择？”　　 顾亦暖突然就笑了，那个笑容偏偏太陌生了。刻满了遥远和黑夜的温凉。她说：“我尊重所有人的选择。”　　 想走就走了，她不想强求。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如果她用他对她的方式来对待他，他早就受不了了。她那么仁慈，他还要走，那还有什么办法？　　 换个思路来说，如果她的放弃与不作为能换来他的快乐。那这种放弃也显得有意义且看起来伟大一点。　　 自我牺牲属于解脱。　　 “你当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他，去甜品店上班？”顾亦暖突然问。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也没什么。”顾亦暖撩了一下头发，“从前一直想问，又没问，久而久之的就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就问一下。”　　 她拿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林笑笑。　　 林笑笑说：“好吧。”　　 接下来说的话让顾亦暖耳目一新，目瞪口呆，至少她没从林笑笑的嘴里听过这些话。　　 “因为我喜欢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之所以想谈恋爱，是因为遇到了他，然后，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喜欢？　　 可是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顾亦暖楞楞的望着眼前的牛奶，想了想，开口道：“就像是现在我需要一杯牛奶，所以就有吗？”　　 “嗯……怎么说？”林笑笑有点不解了，眼睛里都是疑惑。　　 “喜欢，就是我现在需要他，他就可以满足我，对吗？”　　 “嗯，可以这样说吧。”　　 “那如果他错过了太多我需要他的时刻呢？”顾亦暖又呈现一种放空的状态，嘟着嘴，仔细想。　　 不需要别人回答。　　 那就不喜欢了吧。　　 她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