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走到了夜幕真正降临，乔翘适时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前头。再往前，就是她家小区附近，这里属于以前的工厂集体宿舍老小区片，基本上来往的都是老邻居。　　 “我到了。”　　 温瀚辰随着她指的方向瞄了一眼，不远处小区的正大门已经有了晚上出门散步乘凉的松散人群。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可这毕竟在乔翘的家乡，她觉得有不便之处，那他尊重她的安排。　　 反正，她是自己的这一点永不会变就好。　　 “明天你真的要下厨？”　　 温瀚辰眸光宠溺，“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　　 乔翘知晓温瀚辰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有此决定，但故意表露出一副“确实不敢相信你”的小表情，扭着嘴含笑点点头。　　 “那你需要我明天顺带把菜带来吗？”　　 温瀚辰伸手轻轻捏着某人肉肉的脸颊，没舍得使力，改为摸摸。　　 “你正常起，我去买。”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乔翘挥着手，转身。迎面见着一个老人，手里头拿着蒲扇慢悠悠的扇风。　　 完蛋，是李爷爷。　　 李爷爷乐呵呵的看见是住在自家楼上的乔翘，打着招呼：“翘翘回来了。”　　 “是的。”　　 乔翘莫名后背起了层薄汗，她微微侧头见温瀚辰还没离开，背着手在身后摇了摇，示意他快走。　　 这李爷爷年轻就是在厂里干宣传工作的，这年纪大了退休以后经常在他们小区做义务宣传活动，如果谁家有个好事或者有个麻烦事，他都会到邻里家中做协调。　　 上回过年，李爷爷已是见过温瀚辰一回，还帮忙传递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大红包，幸亏他年后去了儿子家，失去了第一时间传递消息的机会，后来又去了女儿家好几个月，慢慢就把事给忘了。　　 现在再见着那个逗他下棋的小伙子，什么事都能瞬间想起来。　　 乔翘还没来得及把李爷爷往回带，眼前的李爷爷用蒲扇指了指乔翘身后的某人，两眼冒着惊喜。　　 “嘿，这不是那个...那个...”　　 乔翘这下连嗓子眼都开始发干涩疼了，她两只手垂在身前，大脑不知道指令它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动作。　　 “李爷爷，我妈还不知道我的事。您能先不告诉她吗？”　　 李爷爷姑且还弄不明白乔翘的意思，但对乔翘身后的人特别来劲，蒲扇指挥着乔翘转身面向着那人。　　 “翘翘，你看你还认识他不？小雷呀，你们那帮小孩小时候经常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小雷。哈？　　 乔翘快速抬眼，这披着及肩长发、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要不是李爷爷眼神好，走在路上她绝对不敢认是小时候的玩伴。　　 李爷爷赶紧和对面的小雷，介绍身旁的乔翘，“呶呶呶，乔翘，还认识不？”　　 那小雷现在文艺风十足，穿着打扮连带说词都偏文艺的那种。　　 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有点害羞，手指头挠挠额角，看了一样乔翘。　　 “变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　　 “我也刚想说，我在大马路上碰见也不敢认出是你。”　　 三个人简单在路边寒暄了几句，估摸小雷是刚从外地回家，李爷爷赶紧放他先回去和家里人团聚。等人背着布背包拐进小区，乔翘大大的松了口气，好在李爷爷发现的不是温瀚辰。　　 她正准备也和李爷爷辞别，听见李爷爷好奇的问：“翘翘，你刚让我不告诉你妈，是怎么一回事？”　　 “没，您听错了吧，我没说...”　　 “哦~”李爷爷长长拉了个音，没继续深究这个问题，突然蒲扇拍了下脑门，“对了，我前几天，还有就刚看见小雷前一刻，好像看见大年三十那天尽赢我棋子的那小子。”　　 “爷爷，您看错了吧。怎么可能？”乔翘僵着扯出一抹笑容。　　 “那小子大高个，大长腿，腰板直挺挺的。右江找不出几个，你李爷爷还没到老年昏花的地步吧。”　　 乔翘打岔，“或许是游客呢。”　　 “嗯...也是，那小子说他是北城来的，确实不大可能在右江晃悠。”李爷爷点点头，忽凑近轻声开问：“翘翘，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李爷爷，您别开玩笑了。”　　 “哎，爷爷就是觉得那小子各方面都不错，看着人家家庭条件也应该不差。况且人都大年三十从北城跑咱们这个小地方来找你，心思还不够明显？翘翘啊，如果心里喜欢，先别去想别的，勇敢地去试一试。”　　 乔翘一笑，“谢谢爷爷。”　　 她已经在勇敢地接受这份喜欢，努力去维持这份喜欢了。虽然还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但她就算是跪着摸索，也坚信可以掌控和温瀚辰一起前进的方向。　　 因为，他始终会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回到家，秦舒已经坐在小方桌上做起来料加工，见着门锁开启，瞄见是女儿，眼神稍微缓和。　　 “咦，今天是拖堂了吗？”　　 按平常，一般天稍黑没一会儿，乔翘就能到家了。今天，她吃完饭洗了碗，笔套都套了一两百个了，才见着女儿开门到家。　　 乔翘先一步去洗了手，坐在秦舒的对面，熟练地装笔芯、套笔套、扭正、放在成品篮里，她现在辞了大排档的活，收入仅靠来料加工的钱补贴。　　 “刚在外头看见李爷爷了，聊了两句。哦，妈，我还碰见了小时候一起玩的小雷。你记得吗？”　　 “小雷？2号楼雷振刚儿子？”　　 “嗯。我刚看见他了，和小时候完全不像。现在披着发、还有一撮小胡子，看着很文艺。”　　 “他好像一直在国外读导演专业，这回回来可能知道你雷叔叔生病了。”　　 乔翘惊呆了片刻，打量了一眼母亲平静的面容。　　 “雷叔叔生病了？”　　 “嗯。蛮久了，听说开始严重起来。”秦舒套着笔，淡淡回应，又想起什么，抬眼：“但是翘翘，这事心里知道就好，咱们别去掺和。”　　 “为什么？”　　 秦舒手中笔尖一歪，戳中了指腹，有些疼。　　 “人家未必想大伙儿都知道。”　　 “哦。”　　 乔翘也是懂这个道理，听话地闭上嘴，没再继续这个额外的沉重话题。可心里头，她滋味百态，倒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