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回到病房，王蒙亮已经来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婆婆拿过她手里的水壶，似乎有点不高兴。　　 “啊？刚才找水房花了点时间。”她撒谎了，从结婚到现在婆婆经常在她耳边吹风，明着暗着就在提醒她，她想要抱孙子了。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两年了，她的肚子始终没反应。刚开始，婆婆经常去打听偏方，给她吃了几副中药，还是不见反应后，现在对她的态度冷谈了不少。最近一年，她既要工作，还要照顾奶奶，对婆婆也没有之前那么关心了，偶尔想起来要回去探望，总是被其他事情拖后。　　 “爸妈，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去，这里有我们呢。”王蒙亮见她母亲的脸色不太好，便转移话题。　　 王蒙亮站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在耳边悄声说：“我先带爸妈回去，你在这里呆一会，我安顿好他们再过来。”　　 她用眼神点头，把公公婆婆送到病房门口，“爸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公公婆婆，她坐下来，握住奶奶温热而干枯的右手，心中顿生一阵伤心。　　 “孩子，你来了。”奶奶睁开眼，“来，和奶奶躺在一块，暖和。”　　 沈音把头埋在奶奶掌心，“奶奶，医生说你要静养，我一会就睡在你旁边。”她指了指病房里的另一张床。　　 “孩子，你好久都没来了，若是冷了，就躺在奶奶身边，这有地方呢。”奶奶轻轻拍拍她的头，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睡觉时，奶奶就会这样轻轻拍打她的头，哄着她入睡。　　 她见桌上的热水烧开了，就把热水关入暖手袋里，放在奶奶脚边。“奶奶，暖和吗？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睡着热乎觉了。”　　 “奶奶已经睡了好久了，也不差这一会，现在想和你说说说话。”　　 “嗯，奶奶，你有什么话就说，我在听着。”她把凳子往奶奶头部方向挪了挪，她看到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九点十分了。　　 “活到我这一把年纪，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身边能有人陪伴，现在你们都在，小亮这小子娶了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定是祖上积德了。”奶奶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手上的结婚戒指，“你和小亮好好过日子，奶奶会一直祝福你们，若是小亮以后做了坏事，你可一定要给奶奶说，奶奶替你做主。”　　 “嗯，我会记着的。”　　 奶奶摩擦着她手上戴着的一个金色戒指，上面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划痕，“这枚戒指是你爷爷当年亲自给我带上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摘下来过，恐怕现在已经摘不下来了。”她看着这枚戒指已经被右手的无名指骨节牢牢的固定在了手指上，想要拿下来有点困难。她试图转动戒指，发现戒指已经动不了。　　 “奶奶，你的手指疼吗？”　　 “现在已经没感觉了，只要能摸到这枚戒指，就好像你爷爷还在身边似的。算算日子，老头子已经去世有二十年了，哎呀，日子过得可真长呢，最近老是做梦，梦里老头子喊我过去呢，想必他在那边已经等不及了吧。”　　 “奶奶，爷爷在那边已经等了这么久，让他多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是呀，当初他突然离开，我还生气了好长时间。”　　 她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奶奶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　　 王蒙亮打开病房门，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旅行包。“我把你的洗漱用品拿过来了，顺便给你带了夜宵。”　　 等她从卫生间回来，发现另一张病床已经整理好了，他正站在床边，“刚才见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她见奶奶已经熟睡，便拉着他到病房外面，把贺韬说的那些事告诉他。　　 “你说的那个贺叔叔，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我不知道，但她给了我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她打开手机，把的手机号找出来。　　 王蒙亮掏出手机，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接听电话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找谁？”　　 “这是顾凯之的手机号码？”　　 “是的，你找我爸有什么事？”　　 “我找你爸有点事，请让你爸接听电话。”手机那边传来片刻沉默，等了十秒，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想起了，“我是顾凯之，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沈海的女婿，我找你聊聊我丈人的一些事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中年男子反应了一会，“啊？沈海呀，我在镇上开了一家‘拉花饭店’，你只要到‘吉祥超市’那里就能看到。”　　 “好的，谢谢，那我明天中午十点左右到。”　　 王蒙亮挂断电话，“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嗯。”她把脸埋在他怀中，努力让眼泪不流出来。　　 “你先去睡，别多想了。”　　 第二天一早，她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其实在她心里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使她彻底认同这件事。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了一个小时，根据手机上的导航，他们很方便就找到“吉祥超市”，转过超市拐角，就是一家六十平米的饭店，里面有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擦桌子。　　 “你好，请问顾凯之是在这里吗？”沈音上前问道，她内心莫名有点害怕，语气中略有颤音。　　 “你是沈海的大女儿——沈音吧？”中年妇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示意他们先坐下，“老顾已经给我说过了，不过你的眉眼确实和素颜十分神似呢。”王素颜是她母亲的名字，看来这对夫妇确实和她的父母认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亲密，她这样推测着。　　 中年妇女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老顾出去了，你们等一下，他马上就回来了。”　　 “好的，我们不着急，只是贸然前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中年妇女坐在他们对面，王蒙亮觉得他在场，会让她们有所顾虑，便借口去附近走走。　　 “阿姨，你和我妈似乎很熟，我能向您问几个件事吗？”这些问题她昨晚躺在床上已经想了好久，便开门见的直接切入主题。　　 “是呀，我和老顾能走到一起，也全是你妈从旁牵线，我们认识那时你妹妹刚一岁呢。那个孩子长得可机灵了，见人就笑，好讨人喜欢。”　　 “我爸妈是不是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曾分开过？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此番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中年妇女的脸色严肃起来，“孩子，阿姨给你说呀，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呢，既然他们走前没有告诉你，你又何必去揭开这道伤疤呢？”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就像知道我爸入狱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既然你和我父母认识，想必更能了解我爸的为人，虽然他有时候很软弱，但我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把人打成重伤，若是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吗？”她说出这段话，已经泪眼婆娑，“直到我爸临终前，我心里还没有真正原谅他……”　　 中年妇女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家的情况我最近也听说了，心里难受就哭出来，阿姨陪着你。”　　 “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沈音擦干眼泪，“阿姨，你就告诉我那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