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的深夜，接到程希尔的电话，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电话里的程希尔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听到她的声音，我瞬间清醒。　　 这一天，林生跟着我们回了老家，看爷爷奶奶，因为一路奔波，都是林生开的车，所以他累极了。　　 连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是没反应。　　 程希尔只知道痛哭，我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你在哪里？”　　 “我在街上，a市的街上，好冷。”　　 a市，那是萧何家。　　 “萧何呢？”　　 “他不知道我来了。落夏，我这一次，一定会跟他分得干干净净。你知道吗，他和那个女的，就在我面前手牵着手走着，他们没有看到我，可我一直跟着……”　　 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吗，向来谁都敢吼，谁都敢质疑的程希尔，居然在自己男朋友牵着别的女人手的时候，无动于衷。　　 我以为的程希尔，一定是会冲上去，给萧何一巴掌的，甚至，失去理智之后，连那女的也一起扇。　　 可她怎么会什么都没做。　　 “你别告诉萧何我在这里，我天一亮就去火车站。麦当劳的店里还有很多人。我不孤单。”　　 她停止哭泣以后，声音也弱了下来。　　 每一个字都像冰水，一滴一滴地滴在我心里。　　 我怎么可能不告诉萧何，我就算是骂也要把他骂过去。　　 打了三个电话以后，萧何终于接了。　　 “你在哪里？”　　 “家里啊。落夏吗，有事吗，这么晚了。”　　 “希尔在你们市里，火车站周边的某一个麦当劳店里。”　　 “什么？她来找我了？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这要问你了。你今天做了什么？你白天和谁在一起？”　　 “我……去我家亲戚家拜年啊。”　　 “去了前女友家拜年吧，两人还顺便拉着小手逛了会街吧……”　　 “落夏，你怎么知道？”　　 “滚去找希尔，希尔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我挂了电话，开了灯，发视频给程希尔。　　 林生早就醒了，一脸懵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　　 “你别出声。”　　 “哦。”　　 林生乖乖地又躺下了。　　 程希尔的眼睛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她这是哭了多久，很心疼，很想马上出现在她面前，抱抱她。　　 她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泪流满面。　　 “你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吗？”　　 “买了。”　　 “那你就别乱走，就在店里待着，好吗？外边冷。”　　 “好。”　　 这样的她，已经是第二次了。　　 因为萧何这个男人，第二次把自己的无助脆弱全部释放。　　 程希尔想趴着睡一会儿，便挂了我的视频。　　 等我再打电话给萧何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在路上了。　　 林生又爬了起来。　　 “究竟怎么了？”　　 “程希尔跑到萧何家去了，没跟他说，结果在街上撞见萧何这王八蛋牵着前女友的手，在街头逛。”　　 “其实我一直觉得萧何不够爱程希尔。或者说，程希尔太爱萧何了。”　　 “tm的，这已经不是谁更爱谁更不爱的问题了好不好！这是道德问题！是做人的底线！萧何他做的什么狗屁事！”　　 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碰倒了台灯。　　 林生见我这样生气，赶快抱住我，轻轻安慰着我。　　 “如果他是错的人，早点认清他真相，是好事。”　　 林生在我耳边轻轻说着这句话。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程希尔心里得多难受。　　 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好，如果我是男人，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她，这样优秀的人，都会被这样对待，我突然想到自己。　　 “林生，你果真没有前女友？”　　 “落夏，如果我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他的誓言很老套，可他的眼神，他的语气，让我心里为之一定，很确信，确信林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我不该这样去联想，人人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程希尔，她该怎么办。　　 一会儿她见到萧何，她会不会又哭一场，她会不会听了他的解释以后，又心软了，又原谅了他。　　 我要萧何过去，只是想保证程希尔的安全，我不想她原谅他，原谅他只会带来更多痛苦，可程希尔能明白吗。　　 我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一会儿两人见面的场景。　　 萧何拼命解释，程希尔不停地流泪。　　 最后，她会靠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　　 “该死，我怎么会让他过去。可是，不过去，我不放心。”　　 躺在林生怀里，不停地想着这些事，不只是因为想的，还是因为困的，头炸裂疼痛。　　 “好了好了，萧何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良心的男人。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好吗。你没有做错，安全最重要。”　　 林生搂着我，一只手把被子牵了牵，盖到我脖子上。　　 他的身体微微摇着，嘴里哼着周杰伦的七里香，脸颊时不时地往我额头上轻轻一靠。　　 “已见到希尔，落夏，你睡吧，谢谢。”　　 手机亮了，是萧何的信息。　　 “睡吧，没事的。”林生的声音很温柔，比那首歌还好听。　　 我躺在他怀里，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生已经出去了，他们三个早餐都吃完了。　　 我责怪林生不叫醒我，我想知道程希尔上火车没。　　 电话打过去，她很快就接了。　　 “你在哪呀？”　　 “火车上啊。”　　 “萧何呢？”　　 “他？被我一巴掌扇走了。居然还有脸来找我，这不是找打吗！”　　 “你真打了他？”　　 “真打啊，这种人不打，留着过下一个年吗？”　　 电话里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叫卖声，她果然在火车上。　　 她果然，是程希尔。　　 在这段感情要结束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自己。　　 听着她爽朗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很开心，就算她痛苦过那又怎样，遇到烂人，该断则断，这才是程希尔应该做的。　　 虽然说，感情这码子事，没有一个固定答案，但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立好原则，生活会变得简单许多。　　 妈妈看我顶着一头鸡窝样的头发，催我赶快去收拾。　　 我和林生四目相对，我冲他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　　 他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他也同意程希尔的做法。　　 “你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妈妈一脸无语状。　　 我冲妈妈笑笑，告诉她这是一个秘密。　　 “不得了了，还没嫁就有秘密了。这以后还了得。”　　 客厅顿时一阵笑声，我溜进洗手间，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