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淼看到前面那车的人下来。　　 怔住。　　 甘伯毅的目光直接绕过甘旭尧，看着后排的刘千淼。　　 忽地一笑。　　 刘千淼和他隔着车前窗对视。　　 都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　　 好像隐隐约约是笑着的。　　 “淼淼。”　　 段志明在低头看手机，甘旭尧一直盯着刘千淼，他发现车内外两个人在对视。　　 “甘旭尧……”刘千淼也对上了他的视线。　　 手已经移到安全带的扣那里。　　 按下。　　 松开的时候一声轻响。　　 甘旭尧始终没动，看着刘千淼从他的视线里消失，然后开了车门。　　 安全带扣松的声音，砸了下甘旭尧的心。　　 下一秒刘千淼重回他视线。　　 只是这次是甘旭尧在车里。　　 刘千淼跑着到甘伯毅身边，手抓着他的手臂，推着他，嘴里还在说什么。　　 偶尔回头看。　　 然后试图挡着甘旭尧的视线。　　 “段老板，去把她带到车上来。”　　 “谁？”　　 甘旭尧轻轻一下，不回答。　　 “阿千？”　　 段志明开门下车，走到那两人身边。　　 听到刘千淼在说话。　　 让甘伯毅回去。　　 “阿千，回车上去。”　　 刘千淼转头看，甘旭尧开着车窗，把手伸出来给她挥了挥。　　 油加好了。　　 那个工作人员看这里突然来了两个人，围在一起，表情还不好看。　　 “油，加好了。”　　 “你跟我走吗？”　　 甘伯毅终于没有在执着地和车上那人对望，看着刘千淼。　　 “不。”　　 “那我走了。”　　 甘伯毅把钱给了加油的那人，转身回到车上，没有停顿。　　 甩上车门开出去。　　 甘旭尧倒车上路，一个油门踩到底。　　 拦住了甘伯毅出来的那条路。　　 他下车走过去，一拳打在驾驶座的车窗上，或许是车的原因。　　 玻璃碎了。　　 却没有掉下来。　　 接着，甘旭尧把手伸进去拽住甘伯毅的衣服，把他拉到窗边。　　 “别给我来这套。”　　 小声耳语。　　 刘千淼在他下车的那一刻就被段志明逮住，完全动不了。　　 两个人一起目睹了甘旭尧的一系列行为。　　 他的手出血了。　　 不多，只是手破了皮。　　 但也眨眼。　　 刘千淼凝滞了几分。　　 好像梦到过，虽然不是大片的红色，但也是扎眼。　　 “段志明，放开。”　　 “那些事情和你没关系。”　　 段志明感觉到刘千淼的手臂在用力，她有那个能力把自己弄脱臼。　　 段志明像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放开。　　 “甘伯毅的钥匙是你给的。”刘千淼挣脱后，指着段志明的脸。　　 “他想跟着，谁也拦不住。”段志明的眼神依然和以往一样。　　 甘家两兄弟的事情和他无关。　　 只要这一趟走了后，可以带给西纳村好处，他就愿意跟，其他的他不愿意。　　 刘千淼走过去，站在离甘旭尧一米的地方：“甘旭尧，我们走吧。”　　 手垂在两边，又说：“他不是找不到，腿也不是真的瘸，如果要跟没办法的。”　　 “你刚才下车是为什么？”　　 甘旭尧的牙齿要紧，紧得发酸。　　 眼睛却不看刘千淼。　　 “你先回车上。”甘旭尧突然就松开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刘千淼没回车，又走到加油站去了。　　 甘旭尧开车拦车的行为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加油站里的工作人员一边做事一边往这里看，直到刘千淼开口问话。　　 “有碘伏之类的吗？？”　　 “有，三块。”柜员看到刘千淼是外面那几个人里的一员，拿东西的时候还在瞟刘千淼。　　 刘千淼锁紧眉毛，没多说什么。　　 这种好奇看事的目光，她不喜欢。　　 “绷带这些呢？”　　 “没了。”柜员扫了下那瓶碘伏，“小妹妹，我们这儿就是个小卖部。”　　 刘千淼没接话了，扔了十块钱就走。　　 甘伯毅下车了，在和甘旭尧站着对立，两个人都在说，只是前者表情丰富，激动。　　 甘旭尧像听不见看不到一样。　　 刘千淼回到车上，段志明还是在开始的位置，低着头抽烟。　　 她也在车上找到了半包，取一根出来。　　 挺完整的。　　 为什么感觉甘旭尧很奇怪。　　 说不出个具体来由。　　 他不同意甘伯毅一同前行的原因好像不仅仅和刘千淼有关。　　 刘千淼一口吸掉四分之一，没有弹。　　 烟灰直落落地掉在裤子上。　　 拍开。　　 段志明也上车了。　　 “看得出来他们在说什么吗？”　　 “大概。”　　 段志明手撑着下巴，不说话了。　　 大概知道。　　 因为甘伯毅说得太快了，可能还因为表达问题导致嘴型翻译不了。　　 “甘伯毅在骂人。”　　 “不用你说。”　　 这个根本不需要读，看他的表情。　　 刘千淼就猜得出大概。　　 可能和她一样，猜不出来为什么吧。　　 甘旭尧做事都有打算，但是总让人不懂。　　 最后还是分别上了车。　　 换成段志明开车，甘旭尧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休息，一路没再说话。　　 偶尔眉毛动一下，锁得更紧。　　 甘伯毅会不会继续跟着。　　 但是刘千淼不想知道了，她该说该劝的下车后都说完了。　　 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抖。　　 刘千淼在后座也快要睡着了，昨晚上根本不算睡觉。　　 虽然入了睡，没有梦的一夜。　　 可是太累了，几个小时的睡眠好像就是甘旭尧的中场休息一样。　　 “还有多久到？”　　 “快到边界线了。”　　 “那里要怎么办？”　　 “你坐在车上就可以了。”　　 “嗯……”　　 段志明不想给刘千淼说这些，他也很疲惫了，车上三个人都会开车。　　 一个在睡觉，另一个没证。　　 刘千淼是会开车，但是没经过考试的，开车一点章法也没有。　　 只负责开走和自己舒服。　　 段志明不是没坐过刘千淼开的车。　　 好像把命赔在上面似的。　　 他单手腾出来揉了揉眼睛，在兜里摸烟。　　 “别抽烟，我来开。”　　 甘旭尧说话了。　　 他一直没有怎么睡着，刚才好像听到刘千淼睡着了似的语气。　　 车内空间小，甘旭尧听觉好。　　 段志明摸烟的时候，身体翻动的声音，甘旭尧也听到了。　　 脱口而出地制止。　　 段志明靠在路边停车换了位置。　　 甘旭尧扣安全带，又想起今天刘千淼小心假装不被发现的动作。　　 开车了，抓紧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