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伯毅把手松开，刘千淼转过去看他：“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来这边。”　　 甘伯毅已经没有用那个金制镂空把手的拐杖了，带刘千淼去了另一个房间。　　 “你知道我们住这里？”　　 “段志明找的地方，没变过。”甘伯毅摘下口罩，走到窗边把衣服脱了，“今晚上跟我走，我让人把你送入境。”　　 “不。”　　 “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门关了，刘千淼一直站在门口处。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干什么？”刘千淼也没急着就走，“我和你目的不一样。”　　 她好像突然明白甘旭尧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话陷入沉思。　　 “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知道甘旭尧只想完成你想做的。”　　 甘伯毅说对了。　　 刘千淼就直直地看着甘伯毅。　　 甘旭尧或许有能力来这里独自完成，可他也知道刘千淼只想自己了结。　　 所以甘旭尧带她来了这里。　　 陪着她，清除一切。　　 甘旭尧的感情极端，执着。　　 恰好贴合刘千淼的心。　　 她好像更清楚了自己心念甘旭尧的原因。　　 “我不会走，也不会牵扯别人。”刘千淼先停了一下，明白下一句说了不好，还是问出来，“按照正常发展，你该想他在这里永远消失，回不去你们那里的。”　　 刘千淼没有看到想象中甘伯毅慌乱又极想证实的眼光。　　 他好像一瞬间就安静了。　　 最后笑着，抹了下脸。　　 “换做以前我或许想，想他永远回不了莫斯科，帝凯是我的。”　　 盈捷更是他的。　　 “这次他回莫斯科很不一样，不是变了个人，是成了个人。”甘伯毅回想甘旭尧那段时间所做的表情，“有温度了。”　　 他终于找到个最好的形容。　　 “我好像不太懂。”刘千淼走到床边坐下，抬着头看甘伯毅，“因为甘旭尧”有了人情味，所以你想放下成见？”　　 “成见。”甘伯毅倒是笑了好一会儿，“我和他没什么成见，如果要说，唯一的就是那晚上我亲了你。”　　 “外面说，你的腿是他弄断的。”　　 “也是他弄好的，还不让人知道。”甘伯毅敛了笑容，“是我绑他错在先。”　　 话题进行到这里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刘千淼站起来想回房间。　　 甘旭尧应该也快回去了。　　 自己要赶在他前面。　　 “老三从小就是我们几个最聪明最沉默那人。”刘千淼在门前站停，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按下去，听甘伯毅说话。　　 还是想了解甘旭尧的过去。　　 “我们小时候在祖母的家族训练场长大的，好像就他很早就懂得怎么去争取。”甘伯毅就看着墙壁，“再苦再累也不闹，安排回国就回，从国内回到莫斯科也听，除了16年的时候，要求不回俄罗斯了。”　　 “我以为是因为和我那事，之后发现好像不是。”甘伯毅转过头，盯着刘千淼的背影，“那年是不是在国内遇到你了？”　　 “嗯。”刘千淼转身。　　 “那就没错了，他这人活得挺薄。明明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的想法，但旁人就是看不懂，像傻子一样。”甘伯毅低头沉声一笑，“其实我只想要盈捷，和他争的从来不是帝凯，他这次把盈捷给了我，该帮他。”　　 “2010年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甘伯毅站起来，拆了包烟：“2010年？那年我想想……”　　 把烟点燃，递一根给刘千淼。　　 “我已经没在祖母家待了，我们每个人三岁送到祖母家，十年期间都待在那里，外界没什么信息，十岁的时候就是祖父送出去读书，毕竟和外面隔绝久了。”　　 刘千淼没接，甘旭尧能闻到她抽了烟。　　 “我比老三大几岁，早就走了。2013年是他最后一年。”甘伯毅收回来，点燃自己的，“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　　 “说到这事儿还有得说。我们十岁被送出去读书都是抽签选国家，几个人都在欧洲。甘旭尧他回来就不一样了，晒得黢黑。”甘伯毅回想起甘旭尧回莫斯科那天，自己笑了很久，“我还说他抽到非洲去了。”　　 甘伯毅本来还在笑，然后止住了。　　 “那天他眼神很吓人。”　　 “你嘲笑他这么久，不吓人才怪。”　　 “不会的，那时候年纪小，以为他就是被笑了之后心里不舒坦。现在想起来，老三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笑他就改变心情。”　　 读书吗？　　 刘千淼的心里盘旋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甘旭尧说的是历练，还带着一丝防备，生怕刘千淼会……害怕？　　 “我回去了。”刘千淼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也没立即走出去，“我不回国。”　　 不会留甘旭尧一个人在这里。　　 回到房间，发现甘旭尧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　　 找她去了吗？　　 刘千淼进房间把东西放进冰箱里，又走出去到段志明那里。　　 没有手机还是挺麻烦的。　　 “砰砰砰！”　　 敲门像上门讨债。　　 段志明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发现是刘千淼。　　 把火气压了压。　　 开门。　　 “那人呢？”　　 “斯捷潘？”段志明倒回房间把眼镜带上，“他早就从我这走了。”　　 “跟你说什么了？”　　 “说中午走。”　　 刘千淼和段志明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这样，她在走到段志明房间的路上换上的语气。　　 “阿千。”段志明叫住准备离开的刘千淼，“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你对他没想法吗？”　　 甘旭尧这样的家庭，段志明很需要有这样人给西纳村帮助。　　 “我说感情。”　　 段志明压低了声音。　　 “他身上疑点太多，你……”　　 “你他妈身上流的血还种类多呢。”　　 刘千淼打断段志明的话，任意挑选了一句可以刺伤段志明的话语。　　 他的母亲是法国女人。　　 那样都还好。　　 可她是法国红灯区的女人。　　 他把这种憎恨，留到了对自己妻子身上，还把残余的留给了邓尔优。　　 这件事情会让刘千淼和段志明两个人都选择闭口不谈。　　 怕前者发病失控，不得好结果。　　 段志明的脸阴晴变化了几瞬。　　 刘千淼睨了一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