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我来。”桑格进了房间，看到倒在床上的两个人。　　 桑格把刘千淼扶起来，自己转身让她趴在背上，自己站起来扶甘旭尧。　　 走出房间。　　 是傍晚了。　　 日落时太阳，即将逍遁以前的巅峰。把自己全部的能量倾泻而出。　　 紫色夜幕即将垂下，宁静深沉。　　 甘旭尧心里恐慌，刘千淼仿佛落日一样，正在散发仅剩的光热。　　 一开始胜券在握的事情，现在毫无把握。　　 遥望夕阳一点一点下坠。　　 落日都是以亘古不变的姿态下坠，它磕在远处的地平线，碎了。　　 碎片飞溅起来，刺入甘旭尧的眼睛。　　 让甘旭尧红了眼。　　 回到二层小楼，段志明被锁在一楼的厕所，医生都上楼救刘千淼。　　 甘旭尧坐在床边，把刘千淼的手握着。　　 “潘，你也应该处理伤口。”　　 甘旭尧的嘴唇已经泛着白色，额头冒出的冷汗成了滴状，挂在额前。　　 他没有拒绝，所以其中一个医生在也颂的指示下剪开了甘旭尧的衣服。　　 甘旭尧还是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缝针的时候一身不吭。　　 嘴紧闭着。　　 刘千淼头和腹部这两处可以看到的伤处处理好了，甘旭尧的针也缝得差不多。　　 站在床头的医生取下口罩说话：“麻烦所有人都出去，现在检查病人身上伤。”　　 也颂带着其他人出去，甘旭尧坐着不动，医生也没办法强制要求这个人。　　 主要操作的医生走去把窗户关上，再一次洗手消毒后，站在床边。　　 “您是丹东首领吗？”　　 军里的医生只听说过这个人，从没见过。可是看也颂的态度感觉眼前人不简单。　　 “上衣要脱完？”　　 医生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回答这个问题，幸自一笑：“剪开后背衣服就可以。”　　 甘旭尧往前坐了一点，把刘千淼扶起来，他开始帮着医生处理。　　 原本以为只用剪掉部分衣服的医生，指挥到最后发现这个姑娘没有一个好地方。　　 处理伤口的时候，甘旭尧脸上表情一直保持不变。　　 可到最后，医生还是手心出汗。　　 被甘旭尧的眼神和周身温度吓住。　　 清理好伤口，甘旭尧帮刘千淼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已经完全是黑夜了。　　 “为什么不退烧？”　　 甘旭尧和医生走出房间，医生取下手套后还在抖动着手臂。　　 不受控制的。　　 “不清楚原因，看眼睛充血情况应该是被注射了违禁药。”　　 “你下午休息吧。”　　 医生擦了额头的汗，弯腰鞠躬后下楼。　　 甘旭尧等到楼梯间声音没有之后，再次回到卧室，看着脸上病态发红的刘千淼。　　 低头，缓慢前移，碰到刘千淼的嘴。　　 嘴唇是冰冷的。　　 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甘旭尧放空自己，试图去理清楚那些暗自相关但是始终无法连接的蛛丝马迹。　　 段志明和429军的关系，费解。　　 刘千淼有了意识，眼睛不太能睁开，只感觉四周静悄悄的。　　 肯定不在拳场了。　　 鼻子里袭来熟悉的幽香。　　 在做梦吗？　　 可下一秒就感觉被拥入怀中。　　 刘千淼借着刚才醒来获得的少许清醒，试着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可手触碰到那人胸膛的时候。　　 不用了。　　 不用推开，熟悉的人。　　 没有做梦。　　 因为伤痛，刘千淼的感官异常通达，几乎是手放上的一瞬间。　　 就知道是甘旭尧了。　　 “淼淼？”甘旭尧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拉回思绪，“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千淼不说话，甘旭尧也没多问。　　 良久，一阵叹息。　　 “不怎么样。”　　 刘千淼手摸上甘旭尧的脸。　　 头顶传来一声笑。　　 可刘千淼的手指感受到有液体滴落。　　 烫得她手指缩了一下。　　 “多久没见了？”刘千淼先是一愣，但没有收回手，也没有问他怎么了。　　 心知肚明的事情，甘旭尧也没有想着逃避不让她发现。　　 “今天第三天。”　　 甘旭尧亲吻刘千淼的额头，伸手触碰她通红的脸颊。　　 悬在生死一线的无边恐惧，终于散去。　　 甘旭尧努力控制身体的战栗，闭上眼，让蓄在眼底的泪流了出来。　　 滴在刘千淼的脸上。　　 “感觉过了几十年。”　　 刘千淼感觉腹腔里绞着肺脏的疼痛，眉间出现一抹褶皱。　　 但是话语尽量控制着不显露痛苦。　　 “我不会那么久还找不到你。”　　 甘旭尧时不时地去蹭刘千淼的头，脸，去嗅她的脖颈，轻碰她的耳朵。　　 刘千淼打了他一下，因为没有力气，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是绵软的。　　 甘旭尧一向如此，不会刻意去说符合此时情景的话，由着真实想法。　　 就像刚才，他落泪了。　　 有记忆以来没有哭过的甘旭尧，在感受到怀里人醒来后，哭了一次。　　 刘千淼不戳破，甘旭尧不隐藏。　　 相握的两只手，互相摩挲着对方的指关节。　　 两个人手背的关节处，都破了皮。　　 刘千淼再次摸到甘旭尧手掌心的茧之后，关于那晚红房子的记忆又重回脑海。　　 此时感觉口干舌燥。　　 牵着甘旭尧的手到嘴边，嘴覆上他手上有伤的地方，伸出舌头舔舐。　　 然后摊开他的手，用一根手指沿着有茧的地方勾勒线条。　　 甘旭尧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那个人死了。”　　 刘千淼声音很小，说的是沙杜。　　 “该死。”　　 甘旭尧眉间微皱，感觉得到刘千淼松开了手，没让她抽出，甘旭尧紧握住。　　 “他命好，没有等到我。”　　 话语里的威胁和安抚，让刘千淼心一松。　　 “我没事的甘旭尧。”　　 “我知道。”　　 就算发生了什么，甘旭尧也觉得无妨。　　 他就偏偏喜欢刘千淼。　　 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醒来就只向他解释那个视频，甘旭尧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等很久了吗？”　　 刘千淼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很辛苦吧？”　　 刘千淼不知道从哪里放开思路去体会甘旭尧这三天的心理历程。　　 甘旭尧勾起嘴角一笑，也摇头。　　 “你呢？”　　 “不累。”　　 刘千淼勾着甘旭尧的脖子，让他低头，自己仰头去蹭他的嘴。　　 “我相信你。”　　 她的手戳着甘旭尧被枪磨出的茧。　　 甘旭尧的喜悦翻了倍，她亲口说相信。　　 有丹东这个身份，她还是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