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音,黎伯烧大概是还没起床,听见她的话,只是闷声应了一声,就挂断了。 黎元淮笑了,扭头对晏飞白说:“我姑还没起呢。” 晏飞白推着姑娘跑了两步,她忽然站定在原地,整个身子忽然往后靠。 晏飞白眼睛一亮,立刻张开怀抱,将人抱了个满怀。 “啊……” 黎元淮吓了一跳,以为他松了手,吓得闭起了眼睛。可片刻过后,她便装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晏飞白从背后抱着她,双臂环在她肩膀处,紧紧的抱了抱,随后,立刻放开。 这个拥抱快到黎元淮都回不过神来,他已经扶着她站好,然后坏笑着欣赏她处处透着无奈的怒火。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捶他胸口。 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若干年后会产生一个专属名词来形容这个娇嗔的举动——“小拳拳捶你胸口”。 黎元淮只知道,这个晏飞白真的是太坏太坏了,真应该让晏爷爷用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 “我怎么了?”晏飞白还委屈呢,“是你自己说的,还想跑一圈呢,我怕你累着推着你跑,我还不对了?” 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 黎元淮被他噎住,咬牙切齿了好半天。 “行,晏飞白,你现在厉害了是不是?”她撇撇嘴,在他面前傲娇的转过身,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成,你今天拆我的台,留神我明天也拆你的台。” 说着,一扬脖子,趾高气昂的往回走,压根儿不准备理晏飞白了。 晏飞白憋着笑,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面对姑娘的怒火,立刻认怂:“别呀角儿,咱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因为三两句话就闹掰了,多不值当啊……” 黎元淮压根儿就不理他,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回到家。 按照她平常对黎伯烧的了解,本来还以为这姑娘大概还有时候能起呢。不料,回去时,黎伯烧已经收拾妥当,正端坐在餐桌旁,和二奶奶说着话。 二奶奶的确是放低了姿态,始终眉飞色舞,态度尤其谦卑。 反观黎伯烧,却一直淡淡的,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 二奶奶想去握黎伯烧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二奶奶也不恼,反而更加的谦卑起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乖乖,以前是妈妈做错了。你也知道,妈妈没什么文化,长得也不好看,听说你爸爸过去追你妈妈,又在你妈妈死了之后保养了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你,我当然难受了。你不知道,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是真的嫉妒你亲生母亲,不管你是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对我来说,都是仇人的孩子,我也想对你好,可是……我控制不住啊……所以才对你那样的。妈妈保证,现在我都想明白了。你是好孩子,你和伯焱以后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孩子,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对待你的,你就答应他,跟我们一起去澳洲,然后看我以后的表现,行吗?” 二奶奶苦口婆心的,又是忏悔又是规劝,这一番话言辞恳切,除了还没起床的黎伯焱没有听见之外,家里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却都,默不作声。 黎伯烧原本也没想要回应她的,只是二奶奶一直扯着她,她就是想无视也没办法,只好随口答应:“哦。” 这回答实在是过于简单了,和二奶奶的滔滔不绝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二奶奶听了,脸色一僵,好半晌都没说话。 刚巧这时候黎妈妈端了粥碗出来,她一过来,场面才没有那么尴尬了。 黎妈妈放下东西,见黎元淮靠着餐厅门口站着,也不进门,便喊她进来吃饭。 “淮淮快过来吃饭啊,一会儿妈妈带你和姑姑出去买几件新衣服,再吃点好吃的,怎么样?”她说着,低头看了眼黎伯烧,笑得温柔和善。 黎伯烧抿唇轻笑,很高兴地点点头。 “好。”她主动答应着,态度和刚刚对着二奶奶时,相去甚远。 黎元淮见她心情不错,这才放下心来,也坐了过去,黎伯烧主动起身,给她盛了碗粥。 “要糖吗?”她不许她拿滚烫的粥碗,坚持把粥碗放在她面前,又拿起了糖罐,笑着问。 黎元淮摇头,笑了笑。 “不了。” 黎伯烧耸耸肩:“刚好,我也不想吃太甜的,发胖。” 这姑侄两个说着,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话题不是一般的多。反观刚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二奶奶,却好像忽然被人毒哑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黎伯烧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黎奶奶和黎妈妈终于都上桌了之后,黎伯烧先是抬头看了众人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二奶奶身上,清了清嗓子,仿佛有话要说。 二奶奶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头来,讷讷的看着她。 黎元淮猜想她应该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了,当下,真觉得松了口气。 不出她所料,黎伯烧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转过头看着二奶奶的眼睛,一字一顿轻声说:“我跟你们回去。” 她的话音未落,黎元淮的碗就哐当一声掉在餐桌上,咕噜咕噜绕了一圈。 啪唧—— 咔嚓—— 碎了。 瓷器碎裂的声音为接下来尴尬的局面拉开了序幕。 要换了寻常时候,黎奶奶看见她这么冒冒失失,定然是要说她没规矩没礼貌的,可今天老人家的注意力可完全不在什么规矩不规矩上了。 黎元淮能感觉到,老太太的怒火正在迅速积蓄,并且非常迅速的达到了一个爆发临界点。 反观,刚刚起床,正捂着胸口哀嚎着,磨磨蹭蹭下楼来吃早餐的黎伯焱听见这句话时,那种惊喜之色简直溢于言表。 与黎奶奶的怒火简直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黎伯焱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一激动,就那么跪在了餐厅门口。 这时候的他,既不捂胸口也不柔弱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黎伯烧身边去,跪在那堆碎瓦片旁边,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猛揉猛搓。 黎伯烧任他搓圆捏扁,良久,淡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