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吗?” 晏飞白坐到床上,推她出门:“去,先去洗把脸。” 黎元淮很乖很听话,洗漱好了之后,看着镜子里,唇红齿白惹人爱的自己,仍觉得有些颓废,便拿了一条已经晾干的手绢缠了个小辫子出来。 自恋的人啊…… 晏飞白在楼梯口等她,看见她头上的手绢恍惚了一瞬。 楼下人多,黎元淮认生,不喜欢往人堆里扎,想出去等着,晏飞白又不让,只好躲在餐厅里,偷偷观察着来往宾客,想看看到底是哪家人带来的熊孩子,竟然敢把她家晏飞白的小手给抓破了。 真是气死人了。 她这边兀自生气,丝毫没注意到,有一道目光,一直默默追随着她,好像萃着毒『液』的利箭一样,来得猝不及防,来得心惊胆战。 要出发时,众人簇拥着晏老出门,晏老走到门口,都已经要上车了,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返回门厅里喊人。 黎元淮也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才匆匆凑到近前。 晏老扯着她的手,坚持要她跟自己一辆车。 “怎么,睡好啦?来,过来和爷爷一辆车。”晏老满目慈爱。 周围众人见状,忙又一番恭维话洋洋洒洒顺出来。 “嗯嗯,睡好了睡好了。”她笑容微微,回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晏飞白正在跟谁说话,皱着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因为人群遮挡,黎元淮也没看清到底是谁。 “那是你飞白哥好啊,知道心疼你。”晏老说,让她先上车,转头对晏飞白喊:“你,后面去,我和淮淮一辆车,你去你『奶』『奶』那坐。” 晏飞白一怔,而后匆匆过来,扶着黎『奶』『奶』上车。 黎元淮看着『奶』『奶』,见『奶』『奶』似笑非笑地点头,才放心上车去了。 来往宾客都是自己开车,于是乎,以张奇峰家的车开路,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往市中心酒店里去。 黎元淮和晏老坐在一辆车里,这可是晏飞白都没有的宠爱,可见爷爷对她的关爱,甚过了自己的孙子。 黎『奶』『奶』到场时,黎元淮正靠在门口的花门上等着,原本披散着的长发已经编成最淑女好看的样子,用晏飞白的手绢扎起。 晏飞白不由加快了脚步,镜框后似乎承载着万千星辉,只凝向她一人。 真是般配呢。 “『奶』『奶』!”黎元淮笑着迎过来。 黎『奶』『奶』搂着孩子,丝毫不给晏飞白喘息的机会,把包扔给她:“给我拿着,就跟着我啊,别让你『奶』『奶』喝多了耍酒疯。” 黎元淮高高兴兴的点头:“知道啦!” 祖孙俩一前一后进门。 晏飞白扑了个空,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跟进去。 进场后,正巧碰见了找了一圈儿子却遍寻不见的晏妈妈,晏妈妈见他身旁没有人,笑着打趣:“哟,我儿媳『妇』儿呢?” 晏飞白冲着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晏妈妈见状,满意的笑:“好啊,真孝顺啊。” 说完便走了。 晏飞白看着远处的黎元淮,好像的确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真难想象,倘使有一天,她真要嫁给别人,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算了,别想了。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想什么想? 黎元淮跟在『奶』『奶』身边,同来说话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听着类似的漂亮话。 ——哟,淮淮这么大啦,可真好看啊…… ——淮淮和老首长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啊…… ——和飞白可真般配呀…… 黎元淮的耳朵都要磨出老茧来了…… “淮淮!淮淮!” 诶?这声音似乎不一样…… 于她浑浑噩噩的脑中似是一股清流,她听见了不由惊喜非常。 转头,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张奇峰小跑着过来,虽说是将黎元淮拉离了苦海,可是黎元淮知道,见了他也不算是上岸了。只不过是从一个苦海,挪到了另一个苦海罢了…… 哎,这日子,真是一步一个坎啊。 “怎么了?”黎元淮甩开他的手,他又握上来,惹得她直皱眉:“哎呀,干嘛呀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张奇峰还不乐意了,目光似有些委屈。 “你干嘛呀?怎么这么对我?” 黎元淮被他理直气壮的质疑,一时间真的觉得自己的态度大概是真的有点问题。 毕竟,张奇峰与她,不是能够随便对待的关系。 如果情节需要,她是可以直接打他的。 对这个没轻没重分分钟搞出人命的高干子弟,她相当乐意为民除害。 这么想着,她忽然捏了捏拳头。 张奇峰汗『毛』都竖起来了…… 匆匆忙忙退后两步,警惕地说:“你……别想打我啊,这场子可不是你家的,是飞白家的,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黎元淮翻着白眼,转身就要走,被他横身拦住。 “刚我听『奶』『奶』说你有个同学来家住了几天,是不是秦诗言?”他急切地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骗我。” 黎元淮答应了秦诗言不会说,她就一个字都不会说。 当下故作镇定道:“你胡说什么?” 张奇峰认识她这许多年了,自认早就看穿了她的心肝脾胃肾,想来如果把了解黎元淮的男人列个排行榜,他张奇峰认第二,也只有晏飞白有资格排第一。 他几乎可以断定,要是秦诗言这些天都没有和她联络,她保准儿一天一个电话催他赶紧找人,比他还着急。 黎元淮要是年纪大些,恐怕上清街居委会主任这位置非他莫属了。 晏老对她的形容是一点没错。 这孩子,慈悲。 对人慈悲,对事慈悲,任何人求到她头上,只要没有不能帮忙的理由,她一定是义不容辞的。 所以这些年,若不是有晏飞白护着,这孩子恐怕早就被人骗身又骗心了。 “撒谎!”张奇峰拍她脑门:“她要是没找你,你现在早把我电话都打爆了。” 黎元淮急了,一半是羞赧一半是气恼,脸『色』瞬间涨红。 “你干嘛打我!” “你快说,她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还是生病了?”他这会儿急倒是不急了,就是心里一百个纳闷儿:“还是生我气了?你跟我说说。要不然,你就告诉我她好不好,嗯?” 这姿态,近乎于摇尾乞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