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淮的开学的时间,比周围所有的朋友都要早一些。在晏飞白离开凤城的第二天,她就已经带着之前给晏飞白准备的,却因为行李超重而被放弃了的锅碗瓢盆,到学校里报道来了。 报道那天,她拒绝了黎妈妈的陪伴,只选择了姑姑和姑父两个,陪着她一起去学校。 三个人大包小包东西拎上楼,收拾了足有一个下午,才将属于黎元淮的一亩三分地弄齐整了,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站在食堂里面,黎元淮看着摊位里面不一而足的食品,犯了难,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吃些什么。 黎伯烧和陆渊倒是好胃口,一人点了一大碗牛肉面,扭过头来问她时,她也只好点点头。 三个人都累得不行,只草草吃完了饭,便各奔东西了。 黎元淮送他们两个出校门时,看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当真有些难受。 她掏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晏飞白打个电话,手机便忽然震动起来,嗡嗡的响着。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名字,顿时喜笑颜开。 “飞白!” 她高高兴兴的接起电话,兴奋的直蹦哒。 周围路过的同学见状,纷纷避让开,生怕被她碰着了。 她发现,吐吐舌头,赶紧站到一边去,双手紧紧的握着电话,匆忙地问晏飞白:“你怎么样?安顿下来了吗?” 晏飞白在那头轻声笑。 “昨天你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他说:“我很好。” 经他一提醒,黎元淮也想起来,自己的确已经问过了,顿觉赧然。 “是啊……”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又问。 “嗯,姑姑和陆渊过来帮我弄的,我刚送他们走……” 她轻声回应着,说到这里,一种强大的失落感又重新笼罩上她的心头。 “飞白,你是对的,我真的很不喜欢告别。”她忍不住补充道。 晏飞白那头听了这话,也是沉默了一瞬。 自从那天他们一起去买了东西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晏飞白了。原本说好要坐第二天的飞机离开的人,当天夜里,就偷偷摸摸的收拾好了东西,连夜离开了家里。 他没有告诉黎元淮自己的飞机时间,所以黎元淮就连一声告别都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天醒来,兴冲冲的跑到晏家去,晏飞白就已经不在凤城了。 甚至于没有只言片语留下,所留下的,只有前一天夜里,两人在车里的一番恳谈。 她那时以为,他们两个第二天还是会再见面的,所以甚至没来得及,对他好好的说一声再见。 她原本想好的,要笑着送他上飞机的想法,也全都没有实现。 这是为什么? 怕就是因为,晏飞白看透了她的心吧。 他知道她不忍离别,所以,也不忍心与她离别。 之前,她思来想去,始终都觉得怪他。 甚至于在他的报平安电话里,还埋怨了他好几句。现在想来,那时的晏飞白,应该也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吧? 想到这里,她越发愧疚了起来。 说到底,就是她并没有像他疼爱她一样,给他足够多的关怀和理解。 这一点点的差别,就注定了,晏飞白得到的爱,远远比他付出的要少很多。 黎元淮走在校园里的马路上,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他们有的在笑在闹,有的在默默的看手机,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却没有。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对他说:“飞白,我……想你。” “我也想你。”晏飞白也回应着她,语气温柔极了。 那感觉就好像,他正在她耳边,对她说着这样的情话。 这一点点的细微感觉,让黎元淮觉得安慰了好多。 他在那头,嘱咐着她:“在学校自己照顾好自己,上下床的时候要小心,别摔了,嗯……还有,接热水的时候也看着点,别烫着自己。除了你自己小心,也得小心点别人,不要去看热闹,一定得警惕些,在学校毕竟跟家里不一样。” 黎元淮听着他在耳边滔滔不绝着,心中一动,竟然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她原地在路灯旁,原地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影子,莫名的想起了两年多以前,自己跑去篮球馆跟他表白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和晏飞白,整天整天泡在一起,她给他织围巾,他陪她晨跑。 而现在呢? 他们两个分隔两地,虽然每天都会通话,可是也不知道,这样的习惯到底能维持多久。 毕竟,他所在的可是纪律部队,而他又志在特种部队,她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可是正因为相信,才会觉得难过。 那就意味着,往后的日子,他专属于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她真的觉得心痛如绞。 晏飞白听出了她的哭腔,才停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柔着声音哄她:“好了淮淮,别哭了,我国庆节就回去了,好吗?” 黎元淮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周围人的好像看鬼一样看着她的诧异目光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猛点头:“嗯,我等你,飞白,我等着你,你快点回来……我好像看见你……每一天都想看见你……” 她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却把晏飞白的心都说疼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怎么说话。 等到她心情终于平复一些了,他才轻声说:“淮淮,别难过,我很快就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晏飞白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习惯于将黎元淮护在怀里,捧在手里,什么事情都替他解决,什么可能都想在她前面,他也自认为将他照料的很好很妥帖。 可是仅仅是一天的时间。 仅仅是两座城市的距离。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黎元淮面前,竟然是这么的无力。 现在的他,除了能反复的重述归期,竟然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干脆就向她求婚算了。 “飞白。”黎元淮哭过了,就觉得舒服多了,这会儿站起身来,松了松已经蹲麻了的腿,长叹一口气,又恢复了平常元气满满的样子,她打起精神来,对着话筒说:“飞白,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要学着长大。要学会远程陪伴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