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对于陆诗鸢来说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不上不下的日子,对于学生来说本来是不受欢迎的,距离上个周末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距离下个周末,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日子,况且四的谐音并没有那么吉祥如意,只是,陆诗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周四,好像所有的好事情都是发生在周四。 其实如果接受这个不上不下的设定,那就会变得很坦然,就像是知道事情发生自己已经无法阻挡,反倒是不如坦然接受。陆诗鸢的人生哲学之一便是,本来日子已经很糟糕了,那就不要再为了它而悲伤了,毕竟悲伤也不会带来任何好的事情,听起来像是悲观主义者,但是,陆诗鸢是一个超乐观的人呢,这么说也不准确,陆诗鸢丧的时候比谁都丧,归根结底,陆诗鸢是一个奇怪的人。 至于为什么对于陆诗鸢来说,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周四,估计又涉及到一些社会学人的习惯之类的高深莫测的东西了,大概跟人们总是遗忘快乐的事情,而对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却耿耿于怀是一样的道理。平时的时候也会发生好的事情,只是陆诗鸢习惯刻意记住周四这天发生的事情而已。如此往复循环,一些好的决定,陆诗鸢也会选择周四,如此往复,便成了一种精神暗示,周四对于陆诗鸢来说是一个幸运日。 不过这个周四,对陆诗鸢来说,真的是一个超级无敌存在的幸运日,幸运到,所有的幸运都汇集到了这一天。 李扬清竟然答应跟陆诗鸢去逛商场买衣服。那感觉,中了亿万大奖的人也体会不到,是幸福的感觉。原来活在梦里,是这种感觉,脚步轻轻的没有重量,万有引力消失不见,苹果飞向天空,地上洒满星星,陆诗鸢在倒着走,漫无目的。 在这之前,本来是挺糟糕的一天,陆诗鸢去诊所除去脸上的纱布,却被告知伤口恢复的很不好,虽然不需要再缠纱布,但是需要每天都要涂紫药水,因为每天都要说话吃饭洗漱,陆诗鸢脸上结的血咖好了又裂开,导致有点感染。虽然范围小了很多,但是一想到自己涂紫药水的样子,陆诗鸢心里就哀叹一声,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陆诗鸢已经想到自己的新外号了,陆尔敦…… 一直到吃饭之前,也没有什么好的事情。习惯隐藏在一边默默吃饭学习的陆诗鸢不太习惯别人指指点点的好奇眼光。 一直到神奇的合唱排练之后。 王老板倒是说到做到,比陆诗鸢来的到操场的时间还早,远远的,陆诗鸢看到自己的风水宝地被一个颇有些萧瑟的身影给占据了,仔细一看,呵,王老板抬头看天呢。只可惜,虽然有云,但是今天的云大概是太厚了,将月色掩盖的严严实实,一点点没有美感,反倒是有一点压抑的感觉。 “诗鸢,过来过来。” 陆诗鸢本想换个窝蹲着,跟老师打交道这件事,并不在陆诗鸢的技能范围之中,从小到大,陆诗鸢都害怕老师的交流的,就算是初中的和蔼英语老师,陆诗鸢跟她也不会闲扯起来。 陆诗鸢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回家,在路上遇到了老师,为了不让老师发现自己的踪迹,陆诗鸢生生穿越偏僻小道饶了个大远才回家,腿上胳膊上被蚊子咬的那个惨呀,几乎浮肿了一大圈,即使是这么难受,让长大了懂事了的陆诗鸢重新选择一次,陆诗鸢还是会选择抄近道,这种行径落在涛叔眼里,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理解了。包括陆妈妈陆爸爸有时候都不会理解陆诗鸢,这个世界上哪有完全能理解另一个人的存在。 “过来这边。”王老板以为陆诗鸢没有听见,又冲陆诗鸢招招手。陆诗鸢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该跟王老板聊啥,聊学习?聊生活?想起上次王老板找自己谈话,陆诗鸢直到当下还有点心有余悸,连同桌跟班长都看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不太正常,王老板那安装了显微镜的双眼能觉察不到? “脸好点了没有?”王老板语气出乎意料的放松,像是吃饱饭散步,恰巧遇到了老朋友,问一句吃饭了么那样自然。 “还得再过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陆诗鸢如实回答。 “嗯,以后注意一点,可别毁容了。站着多累,蹲着等一会。”王老板拍了拍旁边,倒是没有一点点架子。 陆诗鸢蹲在王老板身边,稍微错开一个身位子。 合唱开始,两个人不再说话,陆诗鸢觉得气氛尴尬到要死,连空气都不舒服,空气中好像漂浮着很多不可见的飞絮似的,陆诗鸢动也不是,不动又难受,就跟走在路上,忽然脸上装上一面蛛网一般。 李扬清,你说是不是超尴尬的。 陆诗鸢相信奇迹,却从没有想过什么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小时候倒是想过变成一个勇敢的战士,击倒强大邪恶的怪兽,拯救大家,赢得小朋友们的羡慕钦佩目光,为此,陆诗鸢每天早睡早起,向着天空呼唤勇敢凹凸曼战士的姓名,然而陆诗鸢并不是被奇迹选中的小男孩,最终也没有变成高高的巨人。 原来,陆诗鸢从来不是什么巨人,祈祷的奇迹终于应验了,却发生在很多年后的那一刻。 陆诗鸢觉得尴尬万分的时候,王老板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离开了。 那么厚的云竟然露出了月牙弯弯。 风轻轻的。 排练结束。 徐灿阳拉着陆诗鸢一起回教室。 一切如常。 李扬清竟然开口喊住了陆诗鸢。 有什么事情能比李扬清喊陆诗鸢的名字,更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呢,有是有的,那是后来才有的事情,而现在,这就是这世上唯一动听的声音。 “咋啦?”不等陆诗鸢回过神,灿阳先扭过头,我们两兄弟走的好好的,你要干啥? “我找陆诗鸢问一问他上次的数学作业的事情。” “哦,那你问吧,听到作业就头疼。”徐灿阳晃晃手,自然而然撇下陆诗鸢,去找涛叔跟文哥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