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席暮说话的声音不大,听着十分清润,还是少年的音色,是最初让她动了心的少年的音色。 舒桐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却始终没有抬起来看他。 “我遇见过很多人,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说,“这其中有很多优秀又美丽的女孩子们,她们各有特点,十分自信开朗,和她们相处会让人感觉很轻松。我和她们相遇,说上几句话,然后擦身而过,以后各有各的路,也许还会再遇上,但到那时也不过是简单打个招呼,然后渐行渐远。”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舒桐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缓。 “我想告诉你,我遇到的所有女孩子之中,唯一一个,我不希望与她渐行渐远的,是你。” 你骗人—— 舒桐的手轻轻颤了颤,情不自禁咬住了下唇。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在犹豫。”他说得很笃定,“我们认识才不过三年,未来还很长,舒桐。我会一直等着,等着你相信我的那一天,等着你放心走向我的那一天,等着你确信,我是你遇上的,最好的那一个选项。” 舒桐抬头看向他,他黑亮的眸子里溢出的温柔情绪让舒桐的心猛地一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坚持是不是真的错了。 席暮轻轻笑出声来,“哎,明天一起吃饭吧?” * 舒桐的课大多都是在上午,要么两节满课,要么第二节有课,下了课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那天以后,每天中午下课席暮都会在教室外面等着她,雷打不动。 有时候是和老大选的同一节课,老大和她男朋友亲亲热热约着去吃饭,席暮便缠着她问今天想吃什么;有时候是和小四选的一节课,小四看到席暮就立即知趣的先走一步,临走前还不忘给舒桐一个揶揄的笑容,舒桐想辩解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有时候舒桐自己上课,席暮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总能在上课前找到舒桐,跟着去蹭课,下课后又跟着去食堂。 基本上每一天,席暮都必然会跟着舒桐一起吃饭,舒桐被烦得不行质问他,他便老神在在,明面上说是吃不起外卖只能吃食堂,因为没有t大的学生卡又不认识几个t大的同学,只好找老同学舒桐蹭蹭卡用(t大食堂只能刷学生卡付款)。 对席暮的行为,舒桐一直有着很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烦躁。嘴上说着“你真烦”,却没办法忽视从心底不知名角落蔓延出来的一丝丝窃喜情绪。 舒桐不知道席暮有没有察觉,但不管舒桐怎么说,席暮仍旧笑嘻嘻的跟着她,蹭饭也好、蹭课也好,就算去图书馆,有时候也会一起。 舒桐想,自己果然还是喜欢席暮的。这个少年对她似乎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就算他只是站在那里微笑,舒桐都会忍不住想要触碰。 和席暮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她不想承认,但却骗不了自己。 席暮总是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好像恨不得把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他讲得又很有意思,舒桐本想板着个脸,却总破功笑起来。不过在上课的时候、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他又异常安静,给她舒适的学习环境。舒桐认真听课,跟着老师的思路记笔记,身边席暮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 席暮说的话,她表面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可每天晚上睡前,大脑里总是在不自觉地回响着那少年清润的声线,说着有关他的事情。 “最近的实验做的一点都不顺利,迟迟找不到突破口,老师的脾气更暴躁了。虽然也有一点挫败感吧,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实验一直不顺利,我就能在t大多呆一段时间,能见到你的时间也更长了——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真是伤我的心啊——” “我还没跟你讲过吧?我爸喜欢我哥哥多一些,所以我才去的小城啊,我是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非常需要关爱的,你不能总是那么冷淡的对我,我有心理阴影……喂喂喂,你的腿不长怎么能走那么快?等我啦!” “你们的课真的好无聊,你怎么会喜欢金融类的专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实验,让你看看各种有意思的化学反应哦。老师?他结婚了的,不会嫉妒我带女孩子一起去做实验。前辈?一群大龄单身狗,就应该受点刺激——别别别,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t大食堂的炒豆角真的很好吃啊,和我姥姥做的味道有点像。难道大厨是个南方人?好希望每天都能吃到t大食堂的饭菜——早知道当初就报t大的自主招生了,这样也能和你一个学校。话说你当时有没有填z大?” …… 舒桐总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一点像……情侣。 还是正在闹别扭的那种。 ! 瞳孔猛然缩了一下,舒桐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痛楚迅速通过大脑皮层传至全身。 “你是在自虐吗?”旁边的席暮饶有兴致地挑眉看她。 舒桐狠狠瞪他一眼,撇过头不看他。 ……真是越来越像闹别扭的情侣了。 该死。 舒桐咬了咬下唇,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目前正在看的书上,可身旁席暮低低的笑声却钻入耳朵,连带着她的小心脏也砰砰砰加速跳动。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明明不久前席暮才到食堂,对她说着“我会一直等”,转眼,就是周日了。 过了今天,他就要去z大了。 他们的实验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已经足够他们回到z大继续研究了。 席暮学的是医药学,他原是本科生,不过据他所说——“因为知识储备足够多,脑子又好用,所以当时自主招生时那位研究生导师便让他也跟着一起做实验,本科毕业以后大概是是要保研的吧。现在跟着老师一起做研究,以后看到什么科学杂志刊登的论文上有我的名字,我就请你吃饭。” 当时舒桐虽然表面上看着对此十分不屑,实际上她也知道这很难得。 现在,实验结束了,他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