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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男友》1

被邪祟觊觎的新娘 张大鲸 2468 2024-11-27 08:55
   蔺堰死了。    从外地搭乘列车回到老家的宁韶一夜未眠,难掩困意,抬着眼,眸子在灰沉阴霾的天色下,倒映着眼前老破小居民楼。    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长满爬山虎的深灰色墙面上,阴冷的雨雾弥漫,与记忆里的居民楼相比,没什么变化。    令她恍如隔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难以抑制地浮现在眼前,浅色眉眼低垂着,隐隐透露出一抹阴霾。    宁韶在心里不停重复宽慰自己。    ——他已经死了,一切都该随着他的死亡结束。    ……    居民楼道潮湿、阴暗。南方多雨,漆黑霉菌沿着墙角斑驳生长,时隔太久,楼梯金属护栏早已生锈脱落,阶梯参差不齐,墙面贴着层层叠叠的小广告。    宁韶提着行李袋,从一楼上到三楼,每层转角台阶都放了点着香的香炉,燃香气味涌入鼻腔,血肉被这股气味浸润,摆脱不了的浓重。    来到三楼走廊,不远屋里响起一道争论声,不消片刻,砸门声传来,力度沉重,墙面都跟着震动,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向外走来。    男人年纪有五六十岁,身体被烟酒掏空,臃肿又虚浮,头发染黑,依然能看见几根白发,那张脸因暴怒而狰狞,当看到宁韶刹那,全身骤僵,双目紧盯着她,神色复杂又怪异。    显然他认出了自己。    宁韶也认识他,他是蔺堰的父亲,几年前,因为蔺堰,他们见过面。    走廊狭窄昏暗,她靠着墙边,朝他点点头打招呼。    “叔叔好。”她礼貌道。    以前的时候,蔺堰父亲一见到她,眼里的轻视和鄙夷藏不住,对她总是阴阳怪气,作为老总级人物,见惯为了金钱放弃尊严,甚至牺牲身体的女人,似是一眼能看透她的心思。    这一次他心情差到了极点,认出她却一句话没说,躲瘟神一样,阔步从她身边经过。    宁韶对他的态度满不在乎,提着行李袋往前走,停在一间房门前,门扉半开着,浅浅的绯红从里面钻了出来,燃香味更浓,裹挟着陈腐潮湿的气味。    她抬起手,在空中顿了两秒,推开了门扉。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长条形、像冰柜般的水晶棺材,事实上作用和冰柜一样,用于冷藏遗体,保持着乡村办丧事的习惯,遗体要放在冷冻棺里,存放七天,第八天火化。    ‘滋滋……’    冷冻棺通电使用,杂音在寂静逼仄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宁韶目光移到冷冻棺旁边的老式木椅上,上面摆放着一张遗像框,相框里的黑白相片里的男生很年轻,寸头,纵然是黑白滤镜,也无法影响他的俊美,眉眼极为深邃,那双瞳眸呈现漆黑,薄唇微抿,冷漠又具有强烈压迫感。    或许是他拍照时正望着镜头,导致宁韶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他相片里的黑眸对视上,一如既往,他看她的眼底,总是充斥着粘稠的爱意与渴望,以及愈演愈烈的可怕独占欲。    肆无忌惮、趋于病态……    宁韶眼珠微微颤抖,几乎在对上那双眸子的下一秒便移开了眼,一阵湿冷的风从门扉灌入屋内,她瞬间打了寒颤,脚步踉跄往后退了退,想要逃离。    这时,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传入耳畔,搅散了宁韶心里凌乱的思绪。    “是、小宁吗?”    宁韶循声看去,当看清老人如枯树皮般皱巴巴的脸时,她心脏揪了一下,忙应声:“是我,蔺奶奶,你身体怎么样了?”    父母离婚的缘故,她成了双方都不愿意要的累赘,高中时期,是她最苦的时候,而蔺奶奶,就像她亲阿婆一样,每天让她去家里吃饭。    蔺奶奶整个人瘦骨伶仃,背脊佝偻着,患了白内障,眼珠覆上了一层阴翳,随年纪增长,她和多数老人家一样,身体各项功能都在下降。    老人迈着缓慢步伐走近,抬头费力去听宁韶的话,听清一些才道,“没事,你托人送过来的药我都吃了,身体好很多了,别再给奶奶寄药,你多存钱,照顾好自己。”    还是和以前一样絮絮叨叨,宁韶并不厌烦,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些,那些话就像是温暖的阳光钻入她的心脏。    宁韶大学读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后直接去了偏僻山区乡镇卫生院工作,已经工作了三年。    蔺奶奶前两年身体不好,宁韶便每个月给她寄药。    叙旧过后,宁韶阻止老人去厨房。    冰箱放了一些剩菜,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剩菜表面都覆盖了一层白霜。她把剩菜倒入垃圾桶,随即找到一包面,煮了烂糊的面条,简单帮老人解决了晚饭。    对于蔺堰的死因,她一直没问,在临离开时,蔺奶奶忽然叹息道:“小宁啊,给小堰上一炷香再走吧。”    宁韶脚跟钉在原地。    与此同时,一段还未忘掉的记忆陡然浮现在她眼前。    *    宁韶是高二才开始在蔺奶奶家里吃饭的。    与蔺堰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二寒假,那时她忙于打寒假工,白天也没时间去蔺奶奶家里吃饭,只能晚上的时候去吃一顿。    那天是大寒,天黑得快,南方极少下雪,总是下冻雨,淋在身上寒冽刺骨。她里面穿保暖内衣,外面套一件毛衣,再是冬棉校服,顶着风雨回家。    她很怕冷,也很不喜欢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撑伞都撑不了。好在工作地方离家不远,平日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今天走了半个多小时。    快到楼道时,视力一向好的宁韶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穿一身风衣,急雨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那人也不躲,身旁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如同雨后松竹,屹立不动。    初三结束就开始打暑假工的宁韶见多了这种怪人,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往屋檐下跑。    ‘呼哧呼哧’    她一路逆着风跑过来,四肢都被冻得有些僵硬,雨水将她衣服还有头发都打湿了,湿漉漉贴着肉,很不舒服。    宁韶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肯定十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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