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阶段性的以为自己突破了某个限制,想通了某个问题。 太哲学的东西沈珩也不喜欢去深思,但用学习来理解,那就是最初是背会了知识点,就以为自己会了。 后来是会了某一部分题型,又以为自己会了。 可实际上知识浩瀚每一种组合都会引发新的问题,初始知识点会背,不代表会变通。 季落现在就有点像这个阶段性状态。 每一次朝前走,每一次接近梦想接近目标,都像是跟过去的自己道别。 对比高中时,她还会常去夜店,不好好学习,跟身边的人也保持距离,热闹却不合群来说,她现在已经改变了太多。 那个抄袭事件撑过来了,现在风波也已经要平息,她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次比赛的作品了。 可是风波过后,那层余波才在心里散开。 做足了准备,以为有了防备,结果还是让人坑了这么一下。 她也会怪自己做的不够好吧。 所以身边人都为此动了起来,从在B市本地的田宇周乾,还有江城的关鸣。再加上亲人朋友为此担忧奔波,持续期间内被绑在一起骂的污言秽语。 沈珩能够理解季落的心情,她想要等有更好的成绩时,再次祭拜父母。 有逃避心理。 不想活人失望完了,又让死人失望。 但是其实,好的坏的,都是成长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一环。 早一点,她成长还更快。 总比以后名气更高更大时,再被人使绊子栽跟头好。 晚上沈珩问季落明天几点去扫墓,季落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沉默了会儿,季落才说:“不去了吧,刚开学事情也多,都挺忙的。” 沈珩说:“还不至于忙到那么一点分给家人的时间也没有。” 他们每年最低会约着一起出去打卡一次,开始是景区,后来是小吃,也会一起看新上映的电影,逛街买衣服,逛超市逛菜市场。 从最开始的形式主义浪漫,慢慢过渡到了日常生活,由内而内的节奏统一。 沈珩说:“明天就去扫墓吧。” 他难得霸道,季落不太好意思拒绝,却也依然摇头,“不想去。” 沈珩说:“你劝我回家看爷爷,是说这一辈就这么点长,见一次少一次。”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见他们,也是一样,以你的寿命看,也是见一次少一次。” “我们一年可能只去一回,我们以后能活到几岁?六十?七十?八十?” “你今年二十岁了,再到夏天,你就要二十一岁了。” 而死后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未知陌生的,谁也不知道死后会不会跟亲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重逢。 季落抱膝而坐,低头枕在手臂上,“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差劲。” 一手好牌烂打。 各种方面,都没有尽到全力。 看到一点光,往前没走几步人就飘。 为什么会对范笑白不设防? 其实她也有私心。 她不想变成那种满身防备,看谁都像是没安好心的人。 她不想那么累的活着。 她以为她在环境上设足了阻碍,却没有想到最终败在自己手里,她自己引狼入室。 是心态飘了,是她人还是太浮躁了。 一边想要尽早入圈,取得成绩,一边又想要拥有社交,交到新朋友,来证明她不像以前那么独,她变好了。 可是时间就那么多,二本院校里学习氛围有,可是大家还是大一大二阶段,身边没多少人会跟她一样,参加这个级别的赛事。 也多数还没有动手能力,她有时候想去结交,也怕话不投机。 后来还去洛兰的工作室,这样时间就更加难以平衡。 去年那一年,她连杨思思都没有顾及到。 跟沈珩的恋爱关系也是自我洗脑,大家都很忙,大家都想要更好的未来。 她舍不得停下脚步,好像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要抓她一样。 栽了个跟头,才彻底停下脚步。 结果连累身边人跟着忙碌操心大半年。 沈珩揉揉她头,“想什么呢?” 他们某些方面很像,说起来也会更加感同身受一些。 互相会拿道理劝诫对方,却无法说服自己。 沈珩说:“我这一路也走得挺着急的,根本不敢停下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大一军训结束后,宿舍里说去聚餐,我们那个时候关系不算差,但是我一问在哪里聚,人均多少,他们就觉得很扫兴。” 后来沈珩也有一段时间被孤立,因为觉得而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加上开学以后专业课也开始忙了起来。 大学是有奖学金的,沈珩不拿到这份奖金,他都会良心不安。 加上短视频开始制作,法学专业要背的东西太多,他还有一个图书馆的兼职。 室友开始只是跟他闹别扭,觉得他当时太过不给面子,就是那次聚餐会花个两三百块钱又怎么了?大家家境都差不多,回头不都是食堂里省着点口粮。 时间过去久了,他们也发现沈珩是真的不能花那么两三百块钱。 那个钱别人可以省口粮省出来,沈珩平时就已经很省了。 从他家里出事开始,他就一直在接受别人的善意。 依靠这些善意活着。 都说他学习有天分,成绩好。 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帮助,他不能继续读书。 他继续读书,少了教育资源,依然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 有些东西,是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努力得不到的。 就好像现在让他去设计服装拿大奖,让季落去参加法学辩论赛取得好名次一样。 “大家擅长的东西不同,我们是朋友是亲人,你有需要他们会帮,他们有需要,你难道会拒绝吗?不要觉得自己差劲,我们可以变得更好。” 这种鸡汤言论,在两个人的聊天中,都很少出现。 他们都不是酸情的人,会相信实际行动比嘴皮子活儿重要。 季落现在是有些丧,但她脚步一直没停。 两人聊了很多,成长经历,原生家庭,这些在一起以后也默契规避的东西,敞开来说以后,发现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