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季落两手握着手机，盯着杨思思看了会儿，又有了那天在医院公交站台外面的感觉。 　　 很多事情压在心上，无法言说。 　　 这种重量远超她以为的承受能力，以至于季落在杨思思抬头疑惑的看着她的时候，她不敢看杨思思的眼睛，主动避开了视线。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体校的，赵永强。 　　 景苑的绿化做得挺好，大树和矮树都要，凉亭这里就是几棵大树环绕，过来的小石子路两旁还有景观树。 　　 季落静静看着那边，下午的小区很安静，过大的声音都会传得很远，普通的说话声隔一段路也能听见。 　　 但赵永强很小心，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嗓音，以至于季落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几个音节。 　　 她拿手机对着那边录像，直到人影从视线里消失，才收回了手。 　　 杨思思很会看脸色，顺着季落视线的方向看去，就闭嘴没有说话，等到那头的人走远了，看不见了，她才望着季落，用嘴型无声说了一个名字：赵永强？ 　　 “嗯，旁边那个我不认识。” 　　 季落把视频发给了关鸣，想了想，又给关盛发了一条。 　　 这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但不能直接因此跑了话题。 　　 季落想了想，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该怎么说，但可以问问杨思思的感觉。 　　 她可以根据杨思思的想法，做调整。 　　 “我？我没有什么想法啊，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子会不会太累了。” 　　 杨思思不是那种很自我的人，她当然也希望有自由空间，但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和观念，让她个人没什么主见。 　　 有喜欢的事情，也有些想法，却极其容易动摇。 　　 问她要做什么，她会说跟着季落。 　　 问她自己的想法，她当场就能表演一个疑惑。 　　 她低头垂眸，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实在没必要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而且杨思思这段时间自己也想明白了，即使是小时候，她跟季落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做的事情都会有明显区别。 　　 季落会学武术会学跳舞也会弹琴画画，与她一起的时间，只有学校里那点。 　　 那么以后出去了，也是一样的，人嘛，总有自己的事情。 　　 “你是不是很操心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季落点头，“肯定会操心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比什么都好。 　　 “也就这一年吧，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回B市了。” 　　 季落手机震动，是关鸣问她在哪里看见的，估摸着是怕季落会跟踪赵永强，所以不敢打电话。 　　 但是季落没有跟，这点她明确给关鸣回复了。 　　 小区里道路直来直去的，没什么遮挡物，他们从这边经过还好，明显去跟就是打草惊蛇。 　　 季落发了一个定位过去，关鸣道谢后再没消息。 　　 关盛倒是有些不消停，叭叭叭的消息发个没完。 　　 这中间，还惨杂着沈珩的一条短信。 　　 特别简单的四个字：我到家了。 　　 季落逐一回复完，收了手机给杨思思说：“我跟你爸一个意思，以后能有个温饱就行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怕你被我影响拖累，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杨思思抓了抓头发，一时无言。 　　 要她真心实意说一句喜欢酒吧夜场，那实在太过为难人了。 　　 “其实我挺喜欢化妆的。” 　　 化妆会让女孩子变得自信，觉得自己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季落被她逗笑了，“所以你这两个月，要么学学化妆？先不考虑兼职这事儿？” 　　 毕竟高中还有一年，未来有无限可能，不需要这么快给自己定下一条路。 　　 杨思思眯了眯眼，点了头。 　　 离开景苑的时候，她们默契的选择了西门，与赵永强刚才过去的方向相反。 　　 去到外面，她们是商场里的一家化妆品牌的专卖店。 　　 化妆品杨思思那边还有一些，但学习用的话，她工具上还差很多，所以化妆刷什么的都给她配了整套。 　　 “那我也报个班？” 　　 “我们家附近就有。” 　　 学生街那边鱼龙混杂，除了各种补习班以外，确实有教化妆的。 　　 杨思思直接乐了，“那行吧。” 　　 李圆今天态度客气，跟她们也聊得不错，决定暂时不过去当学徒了，杨思思也特地打电话跟人说了一声。 　　 李圆也并未介意，表示这个年纪，的确该好好读书学习。 　　 杨思思看着手里一大包化妆品和工具，应话的时候脸颊发烫。 　　 “你是不是要去关盛那边啊？要我一起不？” 　　 季落稍加思索，同意了。 　　 她不可能跟关家兄弟两断绝联系，以后往来还是多。 　　 “一起过去吧。” 　　 路上季落看了看车票，到沈珩家不是很远，自驾过去也就两个小时多点。 　　 坐车的话要三个小时。 　　 “你要是去沈珩家，还是坐车过去。” 　　 不然开个车，明明是同一个年龄段，这差距也有些太大了，容易把距离拉远。 　　 季落也是这么考虑，所以在看车票。 　　 她把手机扔给杨思思，让杨思思帮她看，红灯过，她继续开车。 　　 “那咱们要不要给关盛买什么？花和水果啥的。” 　　 “不用，他什么都不缺。” 　　 关鸣哪里还能亏待了这唯一的弟弟？ 　　 “那你计划什么时候去沈珩家啊？” 　　 “周末吧。” 　　 距离周末还有三天，杨思思把车票都看完，又报车次，看了眼余票，也说不急。 　　 “都有位置，到时候直接过去买就行，这边可以直达他们镇上，去到那里再自己找车转。” 　　 杨思思路上闲着也是闲着，还百度查了一下怎么过去小杨山。 　　 “有些三轮和摩的，也有私人面包车，自己叫出租也行，他们那边起步价才三块五。” 　　 “我到镇上后，沈珩过来接。” 　　 “嗯，那也行，那我就不用查这个了。” 　　 杨思思把手机锁屏，“你说沈珩会骑摩托吗？” 　　 季落想象不出来沈珩那么个守规矩的人骑摩托是什么样，脑补了一下，只能想象出来他骑电瓶车的样子。 　　 于是就给杨思思说了，杨思思直接笑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