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出了医院,有些茫然。 她在外面不知道该去哪里,停在了公交车站台。 口袋里没有烟,只有几颗糖。 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吃糖。 医院外面有些商铺,吃的喝的卖花的卖水果的也有便利店。 季落找了一圈儿,过去买了烟。 出来又发现没有打火机,但她也懒得再去一次。 又坐回公交车站台这边的长椅上,她微仰着头,看着路上车水马龙。 她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时间用来感伤,但这一刻就不知道是怎么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坐在这里挪不开腿脚。 手机震动又停歇。季落没有拿出来看,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但她想着,这个世界上与她有联系还会关心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 不是杨思思就是关盛,或者是杨诚关鸣。 但后面这两个都不是会一次电话不接就会一直打的人。 至于沈珩。 这个时候的沈珩与她关系还没有亲近到那一步,这种难过的时候也就无法与之诉说。 心中空落落的。 手机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震动过后,再没有电话进来。 季落长舒一口气,手撑着长椅边缘,想要借力让自己站起来。 试了几次,没能成功。 很奇怪,脚也没有麻,她手上也用了很大的劲儿。 于是季落又坐了回去,视线里的人和街景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飘远。 她放空自己,像是又看见了上辈子高考前夕的那段时间。 白淼淼填写了高考志愿,秦浩东选择跟她去同一座城市。 季落劝他:“你的成绩考不上学校,你去到那里只能找地方打工,还不如本地熟悉。” 那时候的秦浩东与她之间因为白淼淼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但那一天,秦浩东却透露了一点儿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说:“季落,我跟你不一样,白淼淼也跟你不一样,就像你说的,我去到别的城市,也不过是找个工作随便干着。白淼淼以后毕业了,情况也只会跟我差不多,只是工作场合不同罢了。” “我们没得选择,只能决定自己要去哪里扎根。” 季落一直想带秦浩东这个“同类人”一起生活的。 但听他说完,季落知道他们再无可能。 同一天里,她决定了就留在江城。 杨思思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的。” 季落也不知道她留在江城要做什么,毕业以后还是习惯性的常去酒吧。 因为那时候秦浩东一考完就提前去了别的城市适应坏境,季落突然没了可以追的人,人闲了很多,留在酒吧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漂亮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实力,她就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想过开店,混混们会常来。 顾客碰见的次数多了,这生意也没法继续做了。 而季落也不擅长经营,于生意方面没有投入太多心思。 后来她知道与他们这些人纠缠太多,已经甩不开了,索性也不甩了。 无法避开,就让人惧怕。 那时候杨思思还是跟着她,“反正都在一个地方啊,也没什么。” 熊大志追求杨思思的时候,季落不是很满意,叫人敲打过熊大志。 她不满意,但也不能替杨思思做主,所以她警告过以后,觉得熊大志如果是玩玩,就此换人也可以。 如果愿意改,愿意跟人好好过日子,杨思思答应,她也不会多说。 她觉得有她罩着,不会让杨思思吃亏。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季落觉得脸上痒痒的,她抬手摸,摸到了湿热的触感。 是眼泪。 季落愣了愣,她不知道多久没有哭过了,感觉很陌生。 面前笼罩了一个阴影。 是有人站在她面前。 季落仰头,看见了还穿着校服的沈珩。 他似乎才从公交车上下来,望着季落时,眼底的惊讶和担忧还没来得及掩藏。 “你……怎么了?” 沈珩手不自觉握了握拳。 这里是医院,常年有人生离死别的地方。 难道是有谁过世了? 他没听说,也不敢贸然安慰。 万一说错话,就是雪上加霜了。 季落擦了擦眼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或许是上辈子的沈珩见过她最狼狈最歇斯底里不讲道理的癫狂模样,现在掉个眼泪,季落都觉得没什么。 “你怎么来了?” 她嗓子哑得不像话想,跟被烈火炙烤过一般,只能发出艰涩的音调。 “我……” 沈珩也卡壳了。 晚自习下课后,季落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杨思思着急得都要哭了,她想去找季落,怕她出事。 但是晚上了,她一个女孩子出来找,怎么看都不靠谱。 当时老师是说再问问其他朋友,杨思思想给关盛打电话。 因为这里,季落没其他特别交好的朋友了。 而关盛家在附件也小有势力,可以帮忙。 沈珩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他难以分辨形容,就那一刻,脱口而出,“我去吧。” “刚好有点事要出来一趟。” 季落就不信这个话了,她拍拍长椅,示意沈珩坐。 沈珩盯着她看了一瞬,“你喝奶茶吗?” 季落扯了扯嘴角,“喝。” “七分糖,大杯。” 这跟她重生后第一次见沈珩的场景高度重合,沈珩很快买了两大杯奶茶,让季落挑选了一杯以后,坐她身边陪她一起喝。 这甜分让季落的喉咙更加不舒服了,可她心上却奇异的缓缓平静了下来。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效果,但她甘之如饴。 或许正是那段经历让沈珩在她心里变得特别,所以情绪难以抑制的时候,这个人才是最好的药剂。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待在那里,静静陪着她,季落都会觉得好受很多。 因为那时候沈珩说话她不爱听,她总是叫沈珩闭嘴。 可惜的是,现在还没有长成大律师的沈珩,嘴皮子是真的不如后世的他利索。 “你、你……”沈珩侧目看了季落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话问出了口。 “你怎么坐这儿哭?”